顾昀口中喃喃,眼神中也带着几分迷茫。
王氏敛眉,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摇头道:“夫君,且不管秦婓那事情是不是我们所想的这般,她有今日的下场不也是自找的吗?”
她略微一顿,起身在屋中踩着碎步,声音很轻,脸上和眼中更多的是不屑和嘲讽。
“她秦家虽算不得是世家贵族,可在这京都之中总也有些地位的,算得上是贵家小姐。我们顾家与他秦家是有些交情,但那最多也只是不陌生。秦婓自幼时入府见过阑衣一面便将她放在了心里,这一放便是二十几年,可以说的上是深情。本来,若是阑衣也有这个意思,娶她过门也没什么不好。然而……”
王氏驻足,端着茶盏浅浅啜了口,润了润嗓子。
“然而,秦婓待阑衣的感情里几分真几分假,这事情咱们心知肚明。她求的是嫁入顾家之后能够让光耀门楣,好让生身母亲在秦府能过得好一些,这也无可厚非。当时,阑衣不喜欢她。”
她后面那句话咬的很重,叹了口气之后继续道:“阑衣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倒也不是看不起她秦家门第下,主要是这人心术不正。若不是她做那些龌龊事,阑衣倒是很能理解她屈居人下的心情。”
顾昀听着自家夫人的话很是赞同,遂连着点头。
“夫人说的不错。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秦婓是个女子,深闺女子最重要的是恪守妇道,读些书倒也没什么坏处,偏偏她这人是个坏心思的。这样人,就算阑衣真的喜欢她,我也是不允许的。”
王氏朝顾昀走近了几步,应声道:“是了。我虽是庶出,可老爷年幼时便也与我相识深知我的性子,我也不是那嫌贫爱富之人。原本想着只要是对方品性好,家世一般也无所谓。可是,这秦婓所作所为实在让我一个妇人都心惊胆战,这样的人又岂能放在阑衣身边?”
她重新落座,给顾昀杯盏添了茶,缓缓摇了摇头。
“所以,我觉得无论如何,秦婓这事情是她自找的。但是,如若真是那位薛先生做的,指不定日后也有法子可解,咱们倒也不用这么忧心。眼下,府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倒是得快些决断。”
顾昀接过王氏递过来的茶盏,手指触碰到了王氏的手指,有些温热,他没由来的心中一暖。
“我早就安排下去了,只是如此仓促的离京,到时候到了宸州那边可得委屈母亲和澜儿他们了。”
王氏笑了笑,反手握住顾昀的手,十指紧扣间恍若新婚不久的小夫妻。
“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咱们一家子在一起,都好好的活着,便是最大的幸运了。”
顾昀眼底闪过一丝苦涩,想到北境和陈庐城的战事,他没由来的有些心慌。
虽说朝代更迭,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亘古不变。可是,这些分分合合中最受罪的永远都是百姓。北境那边还不是战乱,不过是一些流寇罢了已折腾的北境百姓流离失所,更别说陈庐城那边叛军围城已有多日。如若陈庐城破,西北方向便再无屏障,叛军必然一路向东,若那时北境的流寇……
顾昀不敢往下想。他人在京都,每日里忙的都是些生日上的事情,可实际上这朝中的事和外头的那些事情没有一个能逃得过他的耳朵和眼睛。他最担心的无非就是北境和陈庐城那边的联手,两面夹击入京都。如若是那样,这皇城之中能够领兵抵挡的人……
呵……
顾昀暗暗冷笑。
皇城之中能够领兵的人……
不就只有那么几个么。
可偏偏,那几个人如今似乎也不怎么受柳徵的信任了。
天渊阁……
李无衣……
东西两陆皇族旧部……
顾昀想到这些没由来的头疼。想当年那场战事是由弑水洲的掌灯使水清霜一手挑起的,到头来为的不过是他自己说不出口的爱慕,使得东西两陆陷入战火,百姓置身水深火热之中。
可最后呢?
最后……
最后水清霜害死的是谁。
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