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季长坐在桌前,端着杯盏目光落在落葵送来的葡萄上。想了很久之后忽然侧头,朝那边忙活的落葵招呼道:“你们二人一趟挽月楼,看看风吟最近是不是惹麻烦了。”
落葵听下手上的动作,翻了个白眼,“少爷,三年前你让我去看看绿漪姑娘,结果呢,咱们被人陷害。一年前,你让我查清洛,你和阿言被追杀了半个月,半年前……”
“停停停!”
顾季长连忙伸手止住落葵的话,手撑着下颌吸着鼻子,“我也不想啊,可是今天见到风吟的时候,总觉得她有话没说。朋友有难,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蝉衣想到之前的事情,不住地摇着头。
顾季长这些年在江湖上有不少的朋友,烟花女子更多,每次遇到总会惹些是非。这要不是他们两人功夫好,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顾季长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劝得了。
蝉衣和落葵齐齐叹了口气,两人回到房中换了衣衫,易容后便直奔挽月楼。
顾季长瘫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天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言坐在一侧,手撑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心中不住地叹气。看来自打陈庐城回来后一切安稳,倒是把自家公子给闲出病来了。
两人坐了会,就听到有叩门声。顾季长回过神来,朝顾言扬了扬下巴,顾言无奈只得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风吟姑娘的婢女环翠,她往屋内瞧了一眼,声音清脆,“姑娘说公子今日去楼里,将一样东西落下了,差奴婢送来。”说话间,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顾言。
顾季长朝她招了招手,让她坐下,一边拿着册子看,一边问环翠,“你家姑娘在挽月楼多年,可曾想过要离开?若是想,我可以帮她赎身,安排好后面的事。”
环翠眉头一拧,颇有些诧异。
顾季长笑了笑,将茶盏推到了她面前,扬声道:“我就是今儿个去楼里看到她,觉得她比之前清瘦了,恐是心情不好,所以才想到此间。”
环翠“哦”了声,恍然大悟道:“多谢公子美意,这话奴婢一定带到。”
顾季长见她说话滴水不露的,便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嘱咐了环翠几句,便让她回去了。
顾言瞧出他神情有异,奇怪道:“公子不是已经让蝉衣和落葵去查了?她们也该回来了。”
顾季长未说话,起身在院中来回踱步。
院门敞开着,长街上的嘈杂之声一下子涌了进来,带着秋日正午的那缕余热,掠过脸颊,竟让人有些恍惚似是在盛夏。
忽的,顾季长眉头一蹙,朝对面酒楼的屋顶上望了去。
那边的屋脊上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的青衫,在光照下茕茕而立,半张脸隐在阴暗里,如刀削的棱角分明,腰间佩着一把长剑。
那风度,任谁见了都会惊叹,世间竟有如此清风霁月的人物。
顾季长并不识得这人,可看着他隐约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顾言凑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屋脊上早已不见了那人的踪迹。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朦朦胧胧间连着夜色都温柔了许多。街上行人匆忙,纷纷撑起了油纸伞。远处传来狗吠声,伴随着甲胄摩擦的声音。
顾季长心中焦灼,怎么也无法安坐。屋内烛火跳跃,噼噼啪啪的声响不断。
也不知过了多久,蝉衣从外头回来了。她衣衫上落了雨,发丝上也满是水珠,顾言连忙将她拽进屋中,递了块干帕子。
蝉衣一边擦拭头发上的雨水,一边向顾季长说道:“公子,风吟姑娘这次有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