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季长神情不明,微微拢着眉头,目光落在了别处。
如若这是夏鹊的主意,那太让人意外了。不管他对蓝家姑娘有没有情分,终归他和蓝清河情同手足。能对挚友的妹妹下如此狠手,可见其心思狠辣。
然,这件事情若不是蓝清河的命令,那他的这个心腹的目的又何在?难道仅仅是为了替蓝清河分忧?可是,事情一旦败露,蓝家和夏家必然成为世仇,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顾季长有些不明白了,这掌柜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
掌柜看出了顾季长的疑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声道:“宋公子将西边的生意交给我打理,公子也清楚,这茶楼酒肆客栈一类的地方,人来人往的,消息也灵通,许多的小道消息便也汇集在这里。再者,我与城中的徐老头有些交情……”
徐老头。
顾季长略一思索,便也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这天下的乞丐千千万万,每一个地方总有那么个领头的,陈庐城中的乞丐便听这徐老头的。徐老头这人深居简出,但为人和善,且事事周全,在江湖上颇有些名气。别看他是个乞丐,实际上他是富家公子,暗地里与一些有钱人家府上也有关系。
掌柜和徐老头相识,这倒让顾季长很是意外。
掌柜微微一笑,又饮了一盏酒,声音幽幽。“这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他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当年,掌柜的被宋真所救,到了这里打理客栈的生意。那年冬天很冷,连着下了三天的雪,客人很少,街上冷冷清清的,掌柜便想着早点下钥,让小二他们回去歇着,自己在店里照看。
就在他准备落下最后一块门板的时候,看到街上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穿着很是单薄,步履阑珊,在大雪里缓慢的走着。看他那样子,应该是受了伤。
掌柜想都没想,随手拿了把油纸伞和披风就朝那人奔了去。
他还没到那人跟前,人已经倒在了雪地里。
掌柜连忙将披风给他裹上,又塞了个暖手炉,替他遮住了风雪,待他稍微清醒了些,这才将人扶起,带回了客栈里。忙活了许久,那人的脸色才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后来,掌柜和徐老头聊起当年这事,徐老头眼中总也带着感激,说那个时候他重伤,若不是掌柜的披风和暖手炉,他恐怕就再也起不来了。
也正是因此,掌柜和徐老头的关系很好,二人性格也合,便也常常在一处。徐老头喜欢饮酒下棋,掌柜便自己酿酒,而后送去给他。这许多年过去了,两人就跟亲兄弟似的。
蓝家小姐的事,就是徐老头告诉掌柜的。他的意思,蓝家和夏家的事情,掌柜心里有数就好,莫要搀和。毕竟,掌柜身后的人是宋真,如若与这些事牵扯,恐掌柜和宋家都会遭受牵连。
掌柜当然明白徐老头的心思,这事情没有同任何人讲过。可是,顾季长不同于一般人。宋真和顾季长的关系,以及顾季长此时在做的事情,他没有理由隐瞒。
顾季长暗暗发笑,掌柜看似对自己毫无隐瞒,将消息透露。然,实际上这样一来,便也将宋家排除在外,即便发生了什么事,也与宋真没有关系。
想到此处,顾季长对掌柜又多了几分的赞赏。这事情虽然对自己有些不利,可他为宋真欣慰。当年的一个举动,赢得了此人的忠心,也是一桩美事。
掌柜连饮三盏酒,将酒盏重重地放在了桌上,声音沉沉。
“夏鹊应该同宋姑娘讲过他要做什么,可实际上,夏鹊和蓝清河两个人背后有一个组织。他们的目的不清楚,可很多事情都有他们的参与。先前洛阳的事情,就是他们的手笔。”
顾季长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凝眉看着掌柜,“此话当真?”
掌柜点头,“是真的。张枫和余珉等人三番五次地找上你们,有一部分原因是秦敏和背后的人命令,另外的原因,便是蓝清河和夏鹊他们给了错误的引导。”
他略略停顿,继续说道:“李家那件事情背后推波助澜的,便是这位夏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