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季长并没有因宋榭这些话而生气,反而低眉笑了起来。
顾霖微微阖眸,手落在了腰间的荷包上。那是以月白色为底绣着石榴花的荷包,缀着一块玉色莲藕的玉坠子。荷包里鼓鼓囊囊的,褶子都撑开了。
宋榭将茶盏放在了桌上,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顾霖。方才听了顾季长说顾家的事情,她并不想为难这个姑娘。说起来,她也确实没有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顾霖取下荷包,随手拿起一侧篮子里放着的剪刀,将荷包上的线给拆了。一张折叠的方方正正的信笺露了出来,其中还包裹着两颗呈现黑褐色的跟豆子差不多的东西。
“这……这是金玉海棠的种子……”
宋榭愕然,看着那黑褐色的物体,动作僵了一下。
听到“金玉海棠”这个名字,顾季长没由来的生气。
“对,金玉海棠的种子,我从秦婓那里得来的。”
顾霖声音很细,将那封信和种子轻轻放到了顾季长和宋榭中间的桌上,“信是秦婓与翊王暗中勾结的其中一封,而京中和洛阳药铺中所售的金玉海棠,皆是出自她手。”
“什么!”
宋榭闻言,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震惊,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顾季长也是一脸错愕,眉头皱在了一起。
“霖儿,我不曾怪过你任何。可是,你的说辞……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若是这封信真是秦婓与翊王勾结的证据,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顾霖似乎早就料到二人不会那么轻易相信,缓缓笑着摇头。
“二哥哥应该还记得,霖儿身边原先是有两个贴身婢女的。”
“风月……”
“对,风月是为了帮我拿到这封信和种子被追杀落下了悬崖。”
顾霖惨笑,脸色煞白。“我是个女儿家,父亲因当年家主之位的事情与祖母闹得不愉快。母亲虽然嘴巴上不饶人,也是个什么都打碎了往肚子里吞的性子。我与秦婓交好,是因觉得她真心爱慕二哥哥,日后可能会嫁到顾家,不过是求个周全。”
可是……
可是与秦婓接触的越久,同为女子的顾霖发觉,秦婓对自家哥哥的感情并非真真切切愿意全身心付出的男女之情,而是夹杂了许多其他的利益牵扯。
顾霖觉得秦婓所做也没有错,毕竟站在她的立场,她是对的。可是,自己是顾家人,不能不为以后和顾家着想。
那时候,顾霖便有了疏远秦婓的心思。没过多久,便发生了顾季长当街遭千机门的人追杀受伤,秦婓入府将此事告知顾老夫人,惹得老人家担忧。
而后,有人找到了顾霖。
“祖母中毒之事,霖儿实际上有隐瞒之罪。”
顾霖的声音很是低沉,叹气道:“那天秦婓在祖母处没有讨到好处,反倒被祖母要求不许再入顾府,那天午后她找到了我,说是有事情要与我商议,然而我去了约定的酒楼,见到的人却并非秦婓。”
顾季长眉头蹙的更紧了,声音沉沉。“是谁?”
顾霖摇头,那个人的身份她并不知道,对方也未说清楚。可是,那天她听到了那人与他人的谈话。他们说有大事情在谋划,绝不能出半点纰漏。下毒之事不过是拖延时间,拿捏某人罢了。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顾霖也不敢确定,便也没有说出去。
“所以,后来祖母中毒,你才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