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人笑了笑,伸手拂去他肩上落下的树叶,淡淡道:“这件事情虽然不是少主谋划,但事情的结果必然是我们想要的,他们这些人到了这里,后面事态如何发展,还不都在少主你的掌握之中。要热闹……等着沐府的人都到了,那十大家族的人也到了,怕少主你又嫌弃太吵。”
“哟哟哟,你这会倒是学会顶嘴了?”
年轻人笑眯眯的侧头看他,挑眉道:“这么有趣的事情我怎么会嫌弃吵呢?这人间的繁华和热闹,咱们之前的时候觉得太过吵闹,可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我反而是越发的怀念了。”
说到这里,年轻的眸间露出些许的悲伤,似乎是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身侧的人没有再说话,只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暗暗叹了口气之后便也默声了。
那些久远的过往现在想来,依旧让人觉得无奈,又或是愤怒。可是,仔细想想,这些事情却也都是必然的。就算有九大掌灯使在中调停,有些事情没法避免。不论是人还是妖,又或是神族,在这世间待得久了总会生出许多的念头来,这些念头就好像是生根发芽的藤蔓一样,随着年月疯狂的生长蔓延。盘根错节之中夹杂着无数的欲望。欲望在,这纷乱便也在。
谁也不能阻止,更不可能因为这些纷乱而去怪责他人。
毕竟,每一方势力所在立场不同。
“夏虫不可语冰”,这句话同样在这里适用。
天空中乌云越来越重,飘下的雪花如同鹅毛一般轻飘飘的,洋洋洒洒的,很快黄县就被笼在了一层雪白里。远处的山头与黑夜接壤,无法分辨到底是山,还是天际。
祠堂那边的蓝色光芒穿透了铁铸的墙壁,刺破了黑云,在这暗夜之下那般的耀眼夺目。可,在这黄县里的人,没有一个觉得那光芒是美丽,又或是绚烂。
黄县外的密林中响起了马蹄声,很快便到了黄县的入口。
年轻人看着马背上的那些人缓缓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侧人的肩膀,笑道:“你看嘛,那些人想要进来却又不敢,明明心里想要得到那些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又惧怕在这里会没了命。一个个的都想当那黄雀,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早就在猎人设好的网里。”
身侧的人笑了笑,言道:“是啊,他们都是贪吃的螳螂和蝉,公子你既不是黄雀,也不是坐山观虎斗的那人。我们啊,就是来看看风景,凑凑热闹,长见识的。”
“对,确实如此。”
年轻人眸间笑意越发的浓了,手落在了腰间的玉佩上轻轻摩挲着。
祠堂的通道里,顾季长的脸色白的如同纸一般,可他却强忍着没有后退一步。兵刃悬在半空中绽放着蓝色光芒,将闯过来的阿衡逼退了数步。
阿衡的脸色变得很是奇怪,看了看顾季长的兵刃,又看了看半跪在地上的顾季长,似乎完全不能相信这个人能撑这么久。又或者他根本想不明白,那把长剑明明是神器,可眼前这个人却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为何他能够驾驭这把神器……
可他只是个花妖,在幻化成人不久之后就被阿衡占据了身体,封印了记忆,又怎么可能想得通呢?
顾季长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在小镇上从林淼口中听到那些之后,他也一直在思索自己和宋榭的身份。即便是知道自己前世是抚仙宫的人,可刚才念的那些咒语他根本见都没见过。他又从哪里知道,自己为何能够驾驭神器,还念出那么生涩难懂的咒语来。
顾季长耗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站了起来,他伸手之际长剑便落在了他的手中。那剑好似感觉到了他的痛苦微微抖动着,却在他用力的时候又安静了下来,剑身上的光芒未曾黯淡半分。
握住剑的霎那,顾季长忽然觉得周身好似被雷电击中,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指上一路传到了胸口处。那种感觉很是奇怪,沁入心肺的时候竟然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就连丹田处也变得温暖起来。原本疼痛难忍的背上,伤口似乎在这一刻都愈合了,疼痛减轻了不少。
他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为何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