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看不出来历,但他们手中的弓弩却非比寻常。
柳氏一族统一天下之后,能够做弓弩的人大都被招进了朝廷的弓弩院,而江湖上用弓弩的门派也只有千机门的人。然而,千机门的弓弩价格昂贵,并非谁都买得起。军中所用弓弩皆是出自弓弩院,箭矢上也刻有标记。方才朝他们射来的箭矢末端就有标记。
莫非……是军中的人?
阿衡并不懂得这些门道,可这叶知秋却晓得。他也知道江湖上除了千机门外其实还有一派用弓弩,也会制弓弩,不过那人隐藏的很深,没几个人见过罢了。
蝉衣看到了墙上的箭矢,也瞧见了箭矢末端被抹去的痕迹,自然也就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可是,她不敢就此断定来的人就是军中的人。再者,距离黄县最近的是凤鸣城。
凤鸣城啊,那也算得上是皇族中人。
思索间,蝉衣忽然想到了来黄县查案的裴灿,眉头不由得紧紧蹙在了一起,看着墙头上站着的一个黑衣人,扬声道:“阁下奉命于谁?裴灿还是凤鸣城?”
见蝉衣直呼裴灿的名字,那黑衣人显然愣了下,但很快恢复了冷冰冰的神情。
他们不回答,可蝉衣有的是办法。她想了想,转身将墙上的箭矢拔了下来,细细地看了一番,笑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如今只有军中的箭矢上才有标记,而你们将标记抹去了,显然是不想让人以此查出是谁。可是,你们疏漏了一件事。”
她微微笑了起来,摇头道:“军中箭矢各有区别,此箭矢乃是精钢所制,本就数量稀少,而这种略显红色的钢只有在凤鸣城北部才出产。所以,你们是凤鸣城的人,那么听命于谁呢?”
蝉衣如此说也并非已然有了断论,远安城的守军早些年就已经散落各地,手中自然不会有此物。算来算去,这地方能够用到箭矢的也确实只有凤鸣城的守军。只是,凤鸣城的守军五万,军中情况复杂不已,他们这些人到底是听的谁的命令?
总不至于是沐家的人吧?
蝉衣暗暗摇头,万万不敢想这些人是沐家的人派来的。
这事情怎么说呢,总之就是有些怪异。
阿衡忽然笑了,摆手道:“蝉衣你猜错了,他们啊本就是沐家的三千铁骑中的人。如果只是军中的人,完全没有必要将箭矢上的标识抹去,军中将军也罢,还是小兵也好,查来查去总也是查不清的。他们弄巧成拙抹去了标识自然是想掩盖身份。要掩盖身份,也只有沐家的人。”
他话音落下,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上,唇角一勾,言道:“你是沐家小郡王沐风的属下吧,我们三年前在凤鸣城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阿衡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平淡,没有丝毫的紧张,似乎就在跟一位多年不见的朋友闲聊。
那藏在黑衣人中的年轻人听到阿衡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可是,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其它人也没有动静,只是持着弓弩站在墙头上与他们对峙。
然,就在此时一道风声掠过,一柄短刀自远处飞来,直直朝着蝉衣的面门而来。
蝉衣面色一冷,长剑横扫将那短刀挑灯到了一边,冷眼看着墙上的人。然而,阿衡的目光落在了那短刀上登时愣住了。那刀倒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刀,只要是个铁匠都能打造出来。只是,这短刀上的纹路却不同寻常。那纹路明明就是曼珠沙华。
阿衡将短刀拾了起来,前后翻了翻,眉头蹙的更紧了。那刀刃上的纹路里似乎是掺杂了红色的东西,好似鲜血,闻着有淡淡的腥味,一弹之下竟有轻轻的铮鸣声。
“那是楚歌州的赤沙所铸。”
叶知秋抱着双臂懒洋洋地说了句,而后朝墙头上的大声道:“你们和黄泉宫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