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周末,一个自称是沈念私人医生的年轻人登门拜访。
正在客厅与陈姨闲聊的祁寒给他开了门,年轻人见到祁寒后立即伸出右手:“你好,我叫何容,刚才已经说过,是沈念的私人医生,我今天是照例来给他按摩双腿的,之前已经跟他约了时间。”
祁寒点点头,与他握手的同时简短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祁寒,是沈念的…额…丈夫。”
他第一次跟外人介绍自己和沈念的关系,犹豫过后,还是选择了一个可以宣示主权的身份。
尽管两人已经冷战一周。
何容听后露出了然的笑容:“知道知道。”甚至想熟稔地拍拍他的肩膀。
祁寒莫名其妙,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对自己一点也不陌生,但他可以肯定,今天以前没见过这个人。
他正想不通,沈念操纵轮椅从书房出来,见到何容十分不悦地说:“你来早了。”
似乎不被雇主欢迎,但何医生完全不以为意,笑着说:“是啊,今天给你安排的按摩和被动拉伸时间有点长,所以我提早过来了。”
沈念听后不高兴地皱起眉头:“你之前没有提起。”
他转动轮椅去自己卧室的方向,何容主动跟在他身后,毫无惧意地说:“临时加的,嘿嘿,你今天注意体验一下,跟我反馈效果。”
祁寒见状也跟过去,走到卧室门口想看一下他怎么给沈念按摩。
结果沈念丢了一个眼神给何容,何容立即反应过来,跑过去关房门,匆忙间小声对祁寒说:“沈念不喜欢被人围观,按摩结束后我给你们制造相处机会。”
第一次见面,祁寒就发现这个医生对撮合自己和沈念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心,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好奇地等着看何容会制造怎样的机会。
一个半小时过去他还没有出现,祁寒一手杵着下巴看着紧闭的房门,心想自己真是不受沈念待见。
又过了半个钟头,房门从里面打开,何容在门口对他招手。
祁寒起身快步走过去,问他:“按摩完了?”
“嗯,”何容点头,“这段时间沈念忙着跟你结婚,所以一直没有约我,其实我们需要经常见面,才方便我及时了解他的心理状态,调整治疗方案。而且他的双腿瘫痪时间长,按理应该每天都按摩拉伸,这样才能有效防止关节生硬、肌肉萎缩。可惜,他总是自作主张,不听我这个医生的话。”
说着他无奈地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
祁寒觉得他说这话时才像个正经医生,仔细听过后,困惑地问:“所以你是心理医生?”
何容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的主业是中医,但有复建师和高级心理咨询师的执照,你可以放心。”
“哦,”祁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搭配,有些稀奇。
“我有自己的私人诊所,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联系我。”何容递过来一张卡片。
祁寒接过卡片扫了一眼,觉得自己应该永远用不上这东西,随意地揣进了裤子口袋。
同时,他察觉屋子里一直没有动静,探身向内瞧了瞧,发现沈念不在屋中,不解地看向何容。
何容把他让进来,指着浴室的门小声说:“等你们感情培养出来后,我教你一些按摩和拉伸的手法,以后你每天给沈念按,既能增进感情,又有利于他身体恢复。”
祁寒这才明白沈念在洗澡。
何容跟他解释:“今天我给他加了被动锻炼的时间,沈念感觉舒服的同时也会很累,但是他矫情,非要洗过澡再休息,你进去看着点,别让他泡在浴缸里睡着了。”
说着他对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祁寒挥挥手:“不用太感谢我,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何容风风火火地离开,留祁寒一个人对着浴室头疼。
他倒是想进去帮沈念洗澡,可是以两人现在降到冰点的关系,真那样做的下场大概是死得很惨。
他在浴室门前踟蹰了一会,又把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到里面细微的水流声响。
想起何容的话,他想要敲门,手抬起来,又再次放下。
就在纠结时,他听到浴室里传来一声不大的响动,接着沈念低低的声音响起:“何容,进来帮我一下。”
祁寒想要推门而入,又觉得不好,隔着门对他说:“何容有事走了,让我在这儿守着。”
沈念没有回应,祁寒听到一声咒骂、有东西被扫落到地上。
然后又是一阵沉寂。
他等了一会,扣响门,有些担心地问:“你还好吗?我进去了?”
沈念不答话,祁寒不再犹豫,推门走进浴室。
沈念已经从浴缸里出来,坐到了轮椅上,身上穿着一件黑色浴袍,一如既往严谨地系着扣子,浴袍遮住了他双腿的大部分,只露出一截苍白细瘦的脚踝。
他抬眼看向祁寒,因为没有金丝眼镜的遮挡,可以看见他的眼角微微下垂,在浴室的灯光照映下,眸光有种不真切的淡淡柔和感。
“出去,”他说,声音却还是冰冷的。
只是在氤氲冒着热气的水雾中,这份冷若冰霜也少了几分寒意。
祁寒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深深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