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被他一手拥立的皇帝精明算计!不!单凭皇帝一人绝不可能有?此谋略,他的背后究竟是谁……
赵维德仔细回忆,一一排除,能够自由出入皇帝身?边的除了?他、皇后、张福保,便是每日记录皇帝起?居的周显临,难道会是他?
但?是他早前就派人调查过周显临的底细,此人颇有?才华,却是趋炎附势之辈,又?是他一手提拔,何以要恩将仇报?
赵维德疑神?疑鬼,无法确定究竟谁才是皇帝的军师,只能暂且按兵不动,隔岸观火。
但?没过几日,锦衣卫开?始大肆搜捕京城官员的宅邸,不问缘由,只管抓人,闹得满城风雨。
由于抓的都是一些平日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这一闹,倒是让京城百姓放起?了?鞭炮来庆祝,高声赞扬锦衣卫总算做了?一件为民除害的好事!
朝廷蠹虫除之不尽,那些漏网之鱼纷纷投奔赵维德乞求脱身?之法。然而赵维德知道,皇帝是铁了?心?要铲除他的势力,先是赵绍与林兆年,如今又?是多数与他为伍的官员,接下来……该轮到他了?……
既然皇帝要对?付他,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赵维德秘密会见了?宁阳侯朱煊,想利用他的兵力逼皇帝退位。但?这是谋反之罪,朱煊自然反对?,赵维德又?循循善诱道:“老夫扶持皇帝上位,可到头来他居然算计到老夫头上,侯爷手握重兵,若是不反,他日给你一个‘拥兵自重’的罪名,不但?地位不保,项上人头想必也是保不住了?。”
“可这造反,总要有?个正当的理由,否则就算成功了?也不光彩!”朱煊虽为武夫,但?也不莽撞,他知道造反的后果。
赵维德早已想好了?对?策,道:“灾祸连年,皇帝又?连日罢朝,民间不是都在传奸臣当道才会民不聊生,那就让他们传去罢,咱们正好拿了?这个幌子,带兵勤王。”
“勤王?”朱煊不明白,不是造反吗?怎么又?勤王了??难道想要趁乱直接杀死皇帝,另立新皇吗?
“皇帝昏庸无道,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万不得已时,我们便可拥立广陵王称帝,取而代之。”赵维德打算废了?李堇,再拥立碌碌无为的广陵王李坚为新帝。李坚没有?城府,能够赢过李基袭爵纯属侥幸,可是有?了?李堇为前车之鉴,他更加谨小慎微,派人多方盯梢广陵王府动静,未察觉到异样,才有?此决策。
朱煊犹豫了?,不知该不该放手一搏。
“别忘了?你在西北干的那些勾当,若叫人在皇帝面前参上一本,你岂能稳坐现在的位子?落入锦衣卫的手里,即便你手握重兵,怕也无法自救。”赵维德这是在提醒朱煊,他的手中?还握着他的罪状,若是不按照他的意思举兵造反,那他们必将玉石俱焚。
朱煊没有?办法,他们坐在同一条船上,只能同气连枝。
然而,在朱煊打着“勤王”的旗号举兵造反前,皇帝率先得到密报,令锦衣卫指挥使薛廷义捉拿反贼朱煊,而朱煊手握重兵,为了?自救,发动了?兵变,就在这危急时刻,皇帝突然下旨处决先前锦衣卫抓捕的一众贪官污吏,这些奸佞小人死到临头全?都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一个个的,在皇帝面前拖内阁首辅赵维德下水。
而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徐茂德见赵氏一党气数已尽,趁此机会落井下石,在皇帝面前直陈赵氏罪状,也好明哲保身?。
“你瞧见了?没?如今大难临头,这些个佞臣全?都狗咬狗了?,朕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发一道旨,将他们统统处决了??”皇帝眼见曙光就在眼前,大快人心?,提笔就要写下圣旨除奸佞。
周显临波澜不惊道:“宁阳侯包藏祸心?,起?兵造反,为保帝位与天下苍生,皇上理应矫旨斩杀罪臣,如此才可平息一场叛乱。”
“爱卿所言甚是,朕即刻拟旨,斩杀赵维德等?人!”皇帝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兴奋的情绪跃然脸上,周显临上前为他研磨,御笔亲书,盖上印玺,一锤定音。
周显临垂首,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铲除赵维德,远比他想象得要早了?那么二十年。
果然重活一世,做什么都熟门熟路,那些变数也没有?成为他的绊脚石,反倒成了?他的垫脚石。
孙芳递呈的弹劾奏疏最终被皇帝采纳,立下“十罪”,其中?多加了?一条“谋逆”大罪,但?念其多年劳苦功高,皇帝下诏判处腰斩,秋后处决。至于其子赵子茂,敛财贪污,强抢民女,杀人抛尸,罪大恶极,同处腰斩。
赵维德被囚禁于镇抚司大牢,周显临进去看过他一次,威风八面的首辅大人被拘在暗黑的牢房中?,狼狈不堪。
锦衣卫对?他动用了?酷刑,浑身?鞭痕,皮开?肉绽,就算不死,也半死不活了?,何况他年过半百,整个人看上去羸弱无比。
看到这副光景的赵维德,周显临立马想到了?前世的自己,被关押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听得到犯人在锦衣卫的日夜折磨之下发出的凄厉惨叫,不寒而栗。
“怎么是你?”赵维德见来看他的人是周显临,彻底清醒了?。
“首辅大人,别来无恙。”周显临站在牢房外,未曾让人打开?牢门进去。
“老夫落到如此田地,想必都是拜你所赐罢。”同为一党,只有?周显临置身?事外,那便如他先前所料,所有?的一切都是周显临在背后操控。
“不愧是首辅大人,果然还是瞒不过您。”周显临笑?道。
“何必在此惺惺作态,你假意接近老夫,等?的就是这一天罢,你与老夫究竟有?何仇怨,还是你想坐上内阁首辅之位,便要铲除老夫?”赵维德早看出周显临非同凡响,却不想他心?机深沉至此,令人防不胜防。
“大人做过什么,想必不用下官一一道明也心?知肚明,下官不过是为了?顺应天命,替天行道罢了?。”
除去李基之后,周显临本可对?赵维德一党坐视不理,可是其子赵子茂触犯了?他的底线,若想安枕无忧过一辈子,就只能除去这股恶势力。
“替天行道……呵呵!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你与皇帝真是唱了?一出好戏,连老夫都骗了?,若老夫没料错,孙芳并未真的在这里吧?不过是用了?引蛇出洞的障眼法……还有?那李坚能够取而代之坐上广陵王的位置,也是你在背后出谋划策吧?”事到如今,赵维德全?都想通了?,能够力挽狂澜的人,普天之下,怕是只有?眼前这一人了?!
周显临笑?而不语,赵维德冷哼一声,道:“你今日前来,怕是不止好心?看看老夫而已,说罢,你来此的真正目的。”
“大人想多了?,下官承蒙大人照拂,理应来见您最后一面,恭请大人安心?上路。”
“周显临你!咳咳!”赵维德怒急攻心?,连声咳嗽,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请大人珍重,下官告辞。”周显临见到赵维德如今这般模样已心?满意足,以他现今的情况怕也撑不到秋后了?。
提早上路也好,早日解脱。
离开?镇抚司,外面阴雨绵绵,又?到了?周显临最厌恶的季节,只是在这北方,不必再受黄梅雨季的烦扰。
他上了?马车,晃晃悠悠地离开?了?,不曾回首。
回到宅中?,已是黄昏,他的爱妻音音早已备了?一桌酒菜为他庆贺。
“看你的样子,赵维德一定过得不好。”倒酒时,音音笑?道。
周显临道:“他气数已尽,皇上也落下了?心?头大石,如今就等?着人来为他收尸了?。”
音音道:“谋逆是株连大罪,皇上仁慈,只斩杀他家中?犯事者,其余一百多口流放边疆为奴,还有?谁能为他收尸?”
周显临道:“夫人倒是提点?我了?,他家中?这几日被锦衣卫抄得所剩无几,怕是连口棺材都没了?。”他叹息,“生前作恶多端,死后便落了?个死无全?尸。”
音音道:“为害苍生,罪有?应得。”
周显临莞尔一笑?,此话倒是真的,前世的他也是作恶多端,最后也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韩珏他为虎作伥,被判了?斩立决,夫人可要观刑?”今次谋反大案,除了?周显临,所有?与赵维德有?牵涉的官员统统论?罪处刑,韩珏自然难逃一死。
如此一来,她母亲的仇也算是报了?。
“虽然我很想亲眼看他被处决,但?如今……”她微微垂首,目光落在腹部,羞涩地笑?道:“不宜见血腥。”
周显临察觉到异样,心?头一动,连忙扳过她的上身?,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呼之欲出:“夫人……莫非你……”
音音很少见他情难自控的模样,竟觉得好笑?,她点?了?点?头,道:“郎中?说,已有?一个半月了?。”
这些日子,周显临周旋于朝堂,忙的不可开?交,回来说两句话便阖眼了?,倒是忽略了?音音的身?子状况。
忽闻喜讯,除了?惊喜,更多的是自责:“我真是该死!夫人怎不早日告知我,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即便是站在权力的巅峰,也没有?此时此刻这般令人欣喜若狂。
“我想大局稳定后,再告诉你也不迟……”
周显临一把?抱住她,“太好了?!我们终于有?了?孩子!就要当爹娘了?!”
他欣喜过头,不知轻重,弄疼了?她。听得丝丝叫声,他才放开?她,上下左右反反复复端看,问了?又?问:“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哪有?那么娇贵,你勿要慌慌张张的,旁人看了?倒以为我怎么了?呢!”音音笑?话他,运筹帷幄的周大人,进了?闺房,没了?方寸,说出去谁能信呢,怕是要笑?掉大牙。
“夫人可是我的性命,哦不,如今你和孩儿,你们都是我的命,我周显临发誓,此生,下一世,生生世世,都会倾尽所有?,护你们平平安安!”
他用了?两世的人生换取一段誓言,发自肺腑。
为了?音音,如今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子,他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是奸臣,却是她的“忠臣”,矢志不渝。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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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档古言:《督主在上》,八月初开
【文案】
十年前一场宫闱斗争,永嘉长公主潜逃出宫,沦落民间,丧失记忆,后为救胞弟重返京师,阿琅靠着东厂督主公孙怀撑腰,坐收金银财富,人人溜须拍马。
公孙怀提督东厂,威风八面、主宰生杀大权,唯独对阿琅狠不下心肠,天天捧在手心。害过她的人,杀!她想要的东西,给!
阿琅乖巧听话,督主说一,她不敢说二;督主往左,她不敢往右。
直到有一天,督主要亲自查验她的身份……
阿琅:督主,不行!
照例甜文,女扮男装。
蛇蝎美人假太监&软萌贪色真公主
排雷:有失忆梗,但对男女主感情线没有任何影响,可能是个另类的萌点,不喜误入。
架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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