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连下了一个月,河面冰封,道路积雪厚五尺,路上多有冻死者,累计数千。虽然拨了灾银,设了粥厂,派发了干粮和棉衣,但赈灾顾及不到所有人,加上?赵绍、林兆年、钱侗三人中饱私囊,更是加剧了灾情。
而另一头,也?不乏好善乐施的缙绅与殷富的大户人家,他们也在尽自己的全力救助灾民。而音音与如云私底下也?拿出她们的积蓄,购置了大批棉衣和干粮派发给当地的较为穷苦的人家。
当然,这件事并非她们亲自来做,而是委托给了余氏和勾栏院的姑娘们以及从南方来的戏班,还有上?次他们伸出援手救过的书生夏江。
灾难面前,许多人尚且自顾不暇,哪里想得到去救人,可人总归有恻隐之心。
正因为落井下石容易,才显得雪中送炭弥足珍贵。
原本勾栏院也是蒙了难的,是音音雪中送炭,救了姑娘们的燃眉之急,没想到这些以色侍人的姑娘还颇有侠骨之风,愿意用自己的脂粉钱为流离失所?的灾民略尽绵薄之力。
然而天大的灾难若没有齐心协力,到头来仍会一败涂地。
受灾百姓处于水深火热,苦不堪言,年关之前,由于大雪未停,而灾银有限,官府再也?无法派发物资,灾民忍受不了官府的欺压,引发了动乱。
饥荒者没有力气闹事,而那些怜见灾民的人发动了暴.乱,他们联合起来砸了粥厂,只因粥里掺杂石粒,难以下咽,更有人因此害了性命,短短一个多月,不计冻死者,光是因病而亡的人就达数百人,惨不忍睹。
百姓忍无可忍,聚众围堵在县署大门前喊打喊骂。知县钱侗闭门不出,他也?是怕了,不知如何?收场。
“两位大人,这些暴民在县衙外头闹了三四天了,下官整日如过街老鼠,该如何?是好啊!”钱侗束手?无策,唯有半夜里偷偷去会见求救于与他在同一条船上的林兆年和赵绍。
林兆年在朝中与赵维德同为一党,而赵绍又是赵维德的堂弟,他们自然胆大妄为,但是钱侗只是区区一个知县,生?怕事情闹大,乌纱不保。
“咱们有首辅大人撑腰,还怕这些刁民不成?”赵绍仍在大言不惭。
“钦差大人,您可一定要想想法子,下官这衙门口天天被他们堵着,闹得鸡犬不宁,下官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他们为此受到牵连!”
林兆年没想到这钱侗胆小怕事成这样,觉得此人或将成为他们的绊脚石,顿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此人必须除去。
然而面上仍是笑道:“不过是一些暴民,我自会想法子将他们驱赶,你就放心罢。”说着,与赵绍互看了一眼,赵绍瞬间明白过来。
有了林兆年担保,钱侗心里也?有了底,对着林兆年和赵绍连磕了三个响头:“下官的乌纱帽和一家老小都仰仗两位大人了!下官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两位大人的大恩大德,万死不辞!”
钱侗头昏脑热,也?没察觉两人的神情。
直到两天后的深夜里,一把大火,令钱侗彻底醒悟过来。
有人趁着暴民动乱,在县衙纵火,钱侗在梦中惊醒,手?忙脚乱地指挥救火,但是县衙中的差役早已被人买通,见没有把人烧死,又举起刀杀人灭口。
惊乱之中,暴民破门而入,携棍棒、锄头、菜刀、麻绳等工具将行凶之人统统制服。
而钱侗见暴民闯入,吓得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听到脚步声,钱侗抱头求饶。
“杀了这个狗官!”有人高声喊道。
“这个狗官纵然死一百次也?难解咱们的心头之恨,只是在他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奸人,现在杀了他,就是死无对证,咱们必须拿他来讨回公道!”也?有人明白事理,想要靠钱侗引蛇出洞。
当然,出此计策的另有其人。
乡民听来甚为有理,便不再扬言杀钱侗,而是将他捆绑了起来,扣押在义庄,让他亲眼面对那些被害死的无辜者。
至于县衙,最终被烧了个精光,钱侗的家属则另有人妥善安置他们。
县衙被烧,此事非同小可,惊动了朝廷。有人在此时煽风点火,狠狠参了林兆年、赵绍、钱侗一本,将他三人在赈灾期间所犯之事一一列状,直接越过内阁,呈交到了皇帝的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后面会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