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韩维贞嫁入太师府,成日里无所事事,这人一旦闲了,便生疑心,疑心重了,便要打歪主意。她是铁了心要?音音的日子不好过,终日上门寻衅挑事,然而也没能闹多久。
太师府办完喜事,便又要张罗两位少爷进京赶考八月会?试的事宜。进京的物事均由布政司衙门提前安排,包括杯盘、衣帽、旗匾、盘程。由于江南离京城相距甚远,从京陵大运河走水路顺风顺水也要?半月之久。如今开考在即,迫在眉睫,老太太早已催促周显临与周祁上路。
周显临早已做好出发的准备,只是临走之前,他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去办,那便是带他的夫人音音一同上路。
“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是上京赶考,不是闹着玩的,怎可带我一个妇道人家同行?”音音为周显临的想法感到震惊。
“若是夫人不愿随我同行,这京城我便也不去了。”周显临状似任性,音音无语,看来他是打定了主意,谁也改变不了。
“你这样让我很难做,老太太和母亲那里也不好交待,当真愈发不成体统。”音音啐道。
“对此夫人大可放心,我自有妙招,倒是夫人百般推阻,莫不是不想与我在一起?”周显临委屈巴巴道。
音音没好气道:“你又想与我置气?”
周显临立马堆上笑脸,抱紧她道:“是我不想与夫人分开,我若丢下夫人独自上京,定然会日思夜想,到时候茶饭不思,哪里还有精力专心应试?难道夫人忍心见我日渐憔悴,最后病倒在号板上,客死异乡吗?”
“好了好了,真是越说越离谱,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泼皮无赖,你想怎样便怎样罢,怕是天塌下来也撼动不了你一点点心。”音音终究败下阵来,任由他胡闹。
后来不知周显临用了什么?方法竟说服了老太太和韩氏,答应让音音陪着他一同进京赶考。听说了这件事的韩维贞当真坐不住了,也争吵着要?随周祁一同进京,周祁自然没有如她所愿。
“为何韩绮罗可以随小叔进京,我就不行?”才过了几天,韩维贞就在周祁面前暴露了本性,她为人嚣张跋扈,但凡丁点不满就大呼小叫,毫无半点大家闺秀的气度。
周祁只觉得自己是瞎了眼,才答应了这门婚事,他如今一见到韩维贞便感到头疼,“你能否别再闹了?二弟是二弟,我是我,我身为兄长,岂可随他那样胡闹!”
“胡闹?我看你是存心想不到我罢!”韩维贞虽跋扈,却还有点脑子,进门多日,他连碰都不碰她一下,而她为了自己的面子使出浑身解数在人前逞能。
“我无暇在此与你无理取闹。”周祁紧皱眉头,转身就要离开,韩维贞立时挡在他身前,昂起脸道:“周祁,你对我究竟有何?不满?若你不满意这门亲事,当初又为何要?答应娶我?你娶我过门又把我晾在一旁,又是为何??”
她原本听闻太师府的大少爷周祁病痛缠身多年,朝不保夕,也不屑嫁进太师府,是王妃说服她对周祁改观,原以为他病好了,看在他如今是三世子跟前的红人,前途无量的份上,才答应嫁给他。哪知成亲当日,他醉得不省人事,以至于两人无法洞房,害她白等了一天。而之后的几天,他总是借故宿在书房,故意冷落她,令她颜面尽失。
韩维贞从小要?风得风,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她全然不顾那些长辈们教授给她的“妇人之道”,要?在周祁面前讨回自己的公道。
周祁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心里的话都吞了下去,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最终还是软下了心肠,拉起她的手道:“夫人没有哪里不好,是我还不够好,我原本身子弱,诸多事不如意,这几年也都靠药物撑着,我是怕……夫人不满意。”
见周祁说出了自己的难言之隐,韩维贞立时红了脸,原来他是因为那方面的不足而感到自卑吗?韩维贞半信半疑道:“既然你没有对我不满,又为何不让我随你进京?”
周祁将她揽进怀里,叹道:“你若随我进京,又有谁能在母亲跟前行孝?二弟他不计后果,任性胡闹,我总要顾全大局,为东院考虑,我也想与你日夜不分离,可大局面前,我不得不担当大任,还望夫人见谅。”
周祁说得头头是道,韩维贞到底是少不更事的女儿家,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她消了气,伏在他肩头娇滴滴地说道:“是我不懂事,思虑不周,那你今夜能不能……”后面的话她羞于表达,而一双手抱着他,希望他不要?再冷落她。
周祁垂了垂眼,捉住她的手,韩维贞猛地抬起头,瞪向他,以为他又要?推拒,不料周祁举手捏住她的下颌,微微抬起道:“这种事还是让为夫来罢。”说着,他俯身亲了亲她,韩维贞如愿以偿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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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南居和长生居都打起了灯笼,拜别老太太与韩氏后,把?两位少爷和少爷的书童一同送上了马车。
由于一辆马车空间有限,府上安排了两辆,而打扮成书童模样的音音自然与周显临同乘一辆。
马车晃晃悠悠,周显临背靠着车壁,笑眯眯地盯着音音,音音浑身不自在道:“你盯了我一路,笑了一路,有甚么?好笑?”
周显临道:“上回夫人女扮男装还是四年之前罢,原来是公子哥,如今是小书童,也别有一番味道。”
出门在外为了行方便,便提议她办扮成书童侍读随行,却被周显临拿来揶揄玩笑,音音羞恼,伸手就要敲打,周显临眼疾手快,稳稳抓住,顺势带向自己,音音就这样成了他怀中囚鸟,动弹不得。
“快放开我!叫人看见了不好!”她低呼一声,车夫与他们就隔着一扇门,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发现他们的亲密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