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瞥她一眼,玉婉替姜云解释:“这是陆放翁的词,咏的是梅花,姜云姐姐拿来借喻,夸音音的心思巧呢!”
如云笑嘻嘻地说:“我还以为是姜云姐姐自己作的,原是借来的。”
“你这丫头平日不好好读书,闹出笑话来了吧?”如云在闺塾的时候,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的东西杂而不精,进了流芳斋也没半点好转,对对子还可以,吟诗作画却总闹出笑话。这些老太太都是知道的,却仍是宠着她,偶有这样的打趣。
“我一个姑娘家,读书再好也不好出去做官,还不如在家里吃吃喝喝,找找乐子呢!”如云口无遮拦,说的却也是大实话。
“让你读书是为了让你将来好好相夫教子,好过去吃没文化的亏!”老太太啐她一口。
老太太这话如云不乐意听了,连忙反驳:“古语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这不是听古人的话嘛!”
此话一出,姜云的脸色就变了,老太太也若有似无地看了姜云一眼,哼了一声道:“就你会诡辩,拿古人的话来搪塞我这老婆子,看来确实需要找个人来治治你了!”
“唉哟,老祖宗!我肚子疼!”如云听了老太太的话就作痛苦状,捂着腹部道:“都怪我嘴馋,我要去出恭!”
话音刚落,人就一溜烟跑了,留下一桌子人皱眉好笑。
“老太太,我去看看二姑娘。”音音道。
老太太道:“你随她去,等我们散了,她也就好了。”
音音点头应是,回到原来的位置。
酒足饭饱后,丫鬟们撤去酒席,老太太招揽大家在后屋闲话家常,绕了一圈视线又回到了葛玉婉身上,盯着她胸前的项坠道:“玉婉丫头今日的项坠很是别致,平常不见你戴,是谁送的吗?”今日这顿饭风头都让如云那丫头抢了去,以至于方才在席间没有人留意到葛玉婉今日的装扮有所不同。直到宴席散了,她挂在胸前的项圈坠才格外醒目。
玉婉伸手摸了摸垂挂在胸前的金累丝蝶形嵌八宝项圈坠,玉牌一样大小,做工精细,她螓首低眉,羞涩道:“不瞒老祖宗,这是祁哥哥所赠的生辰贺礼。”
闻言,老太太一对乌黑如鸦翅般的眉毛向上挑了挑,眼中笑意更深了,“好,好,祁哥儿人虽不能来,心里还牵挂着你,看来你们的亲事没有说错啊!来,上前来让我看看清楚。”
玉婉依言靠近老太太,老太太托起那坠子仔细端详了一阵,揣摩道:“做工精细,是琅玕阁的东西,只是这样式新颖,是花了心思定制的罢……音丫头,我说的对吗?”
老太太看了一阵,问向进屋有一阵没出声的音音,音音迎上前回道:“老夫人慧眼如炬,一眼看出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老太太笑得讳莫如深,复又轻拍玉婉的手背道:“这份巧思是好的,玉婉你定要好好收着,祁哥儿今年参加科考,不能陪你庆生,虽有遗憾,但心意总在的。”
“玉婉明白,男儿当以举业为重,在此关键时刻,祁哥哥还能想到我,我定会好好珍惜这份心意!”说着,玉婉露出女儿家的羞态,像是喝多了女儿红,醉熏了。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她挑选的孙媳妇果真没有令她失望,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
之后老太太又和另外几个孩子讲了会话,眼见天色暗了,便让他们都回自己院里去。
众人都羡慕周祁待葛玉婉极为用心,却不知周祁只说了一句话,后面煞费苦心的人是一个丫鬟。音音对此不甚在意,回过头来依然恪守本分做着她该做的事,本还想过几年太平的日子,可这大户人家,哪里能长久太平。
这天夜里,灯火熄尽,人人都在睡梦里,唯有妙云的紫云阁灯火通明,搅得里里外外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