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苑地牢,沉衍站在牢门外垂眸睨着骆宏锦,连话都懒得开口说。
此时的骆宏锦一身囚服,粗布麻衣脏乱不堪。他如今坐在潮湿昏暗的牢房的稻草上狼狈难堪的样子,与往日高高在上的仙苑院首判若两人。他直勾勾地盯着沉衍,那目光像是一道道锋利的钩子,道道尖刃剌在沉衍的身上,试图撕开他的伪装。
良久,骆宏锦嘶哑着开口,“二十多年了,我竟然一点都没有看清你?。”
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待沉衍回答,他便自问自答:“去魔域之时,不,应该是更早,四年前和?江迢迢订婚之前??哈哈哈我道为什么愿意和那一无是处的江迢迢订婚,还?真以为你?是屈于江家权势、任人拿捏呢,原来是为了离开我的视线,与魔域联络啊。”
沉衍含着冰霜之力?的厉眸扫向他:“嘴巴放干净些?!”
“哈哈哈干净?”骆宏锦紧盯着沉衍的眼睛,恶狠狠道:“还?以为仙苑能洗去你那半身脏血,果然杂种就是杂种。”
“呵,是啊,我是杂种。”沉衍唇角的弧度薄凉,眸色阴寒,“骆宏锦,这么多年取了杂种的血,制成的千万金一颗的凝血增元丹没少入你的口吧?吃的时候不觉得恶心吗?”
骆宏锦:“我那是为你?驱散魔气!你?的血液里魔气横溢,若是祛除不及时与丹府内的灵力撕扯你还?能活到现在?”
沉衍抬起左手,魔气在手掌中翻涌,“你?是说这个东西?我却觉得好用的很?,起码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能杀了你?手下的那些废物。”
骆宏锦脸色骤变:“果然是你!”
他派去刺杀江迢迢的死士都是个中高手,他们的修炼方式比仙苑弟子惨烈千百倍,只要能活下来的死士个个都能与仙苑长老匹敌,绝不是那些弟子能杀死的。八人无一返还?,竟都是死在了沉衍的魔气下。
骆宏锦:“封印解开,我竟小看了你?,你?就不怕被江奕山发现你?的身份吗?”
沉衍讽刺地看着他,“这些?不是你最擅长的吗,杀了人,嫁祸给魔修。只要没人揭穿,怎么发现?”
看着沉衍深不见底的双眼,骆宏锦心脏狂跳,他突然觉得沉衍似乎什么都知道,“今天的事,是你主使?淑茹是你找到的?”
今日他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被沉衍那幅清冷自持的外表给迷惑了,他看似性格冷漠寡淡,实则心机深不可测。
“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你?只需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弑妻、豢养死士、勾结魔域,这些?一一都会被查出来。届时,你?最在乎的名誉、地位、权势统统都没了,不对,这些?你?现在就已经没了。众叛亲离、名誉扫地、臭名远扬,这些?都算是我还?你?的养育之恩了。”
骆宏锦的结局已定,沉衍不欲多说,抬步就要离开。
“难道你?忘了!”骆宏锦突然道,“你?的身上被缚上的束魂简了吗?”
沉衍停下脚步,拿出一根条形玉简,转身给他看:“你?说的是这个?”
自己藏在密阁里的东西,都被他翻了出来,骆宏锦再一次刷新了对沉衍的认知。
不过,骆宏锦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以为,只要你?找到了束魂简就可以安然无恙了吗?”
沉衍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骆宏锦盘坐在稻草上,他慢条斯理地伸手拍了拍自己裤脚上沾着的干草,摆足了架势才抬头看着沉衍,道:“不要以为只有你?自己有后手,你?看看束魂简顶上半寸的那道裂痕。”
牢房昏暗,沉衍拿出引火符燃起片刻的火光,两指宽一尺长的玉简通体呈碧玉色,而顶上半寸的位置上有一道不明显的裂痕,细看下,青白色的痕迹竟贯穿正反两面。
裂痕纵横在束魂简上,竟让这根玉简看起来岌岌可危,仿佛随时都要断掉。
明白沉衍看清楚之后,骆宏锦继续道:“平常灵器上的裂痕只需要用灵力就可以修补,但是束魂简不同,尤其是缚着生魂的束魂简,为了防止束魂简失效,它只接受一种灵力,那就是将生魂缚在玉简上的灵力。”
“沉衍,你?没有忘了当?年是谁将你?的生魂缚在这根束魂简上的吧?”
“这道裂痕需要一年一补,否则时间一过,束魂简必碎无疑。今日距离上一次修补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
骆宏锦面上的表情得意的像个胜利者,“只有我才能解开你?的束魂简,也只有我能修补你的束魂简。我若是死了,半年之后,你?也必死无疑。”
他盯着沉衍,笑的痴狂又舒心,“把我救出去,我还?你?自由,怎么样?”
沉衍冷哼,收了束魂简抬步往外走。
骆宏锦双手握住栅栏,往外喊:“记住了!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
他无力?地坐回稻草上,他骆宏锦堂堂骆家家主、仙苑院首,这一朝落败,还?要多久才能再次爬上至高之位?
*
月上枝头,江迢迢自从邵珏走后再也没了睡意。她拉开床帷下床倒水,外面的寒风刮过窗外,发出一阵萧萧索索的声音。寝屋内放着炭盆江迢迢感受不到一丝寒冷,还?将人烤的心里一阵烦躁。
房门被推开,门缝中漏进?来一丝寒意,斥退了江迢迢心中的郁躁。
江迢迢惊喜地看向来人:“你?回来了?”
沉衍阖上房门,边往里走边答:“嗯,大殿那边事多,忙的晚了些?。”
江迢迢:“我爹爹也回去休息了吗?”
沉衍扫了眼桌上的礼盒,漫不经心地答:“回去了,谁来过?”
“邵珏。”江迢迢下巴朝礼盒上点了点,“说是给江澎澎,贺喜他拜师的礼物,怕江澎澎不领情就送到我这里来了。”
江迢迢拿起礼盒在自己眼前转了一圈,上好的红木盒子,里面的东西应该也是价格不菲,她纳闷道:“以我们家和?邵城主府的交情,江澎澎又和?邵珏是同龄人,就算玩不到一起去也不应该是两看相厌的地步啊。”
她歪头看着沉衍,问道:“你?说这些?十七八岁的小孩都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