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迢迢的血气将沉衍体内的另一份血气压下,随后一一驱逐出体内,美人幕很快失去药效,体内的燥热也逐渐趋于平静。
沉衍脸上潮色尽退,他睁开眼睛,方才赤红的眼球又变为浓郁的墨黑色。
江迢迢跟只小猫似的蹲在墙角,直勾勾地看着他,有点儿担心又不敢上前,见他睁开眼睛,眼睛立马一亮,问道:“消火了吗?”
沉衍:“……”
沉衍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即使每月被骆宏锦抽走气血,也不过是身体虚弱几日。这次却是里子面子都被人扒出来抽了一巴掌,还是当着江迢迢的面。
他起身进入内间,拿开香炉盖子查看里面的香料,香炉里湿哒哒的滴着水,美人幕已经燃尽,炉底泛着一层灰烬以及一道烧焦的血痕。
江迢迢捂着胸口凑过去,“看出什么了吗?”
沉衍没答:“走,我们先回去。”接风宴还在继续,他们两个都不能离开太久。所幸两人看起来都没有多大的异样。沉衍捏起清风诀,将灵力化作绵密的暖风将两人身上的水或是汗卷走,风干了衣裳。
江迢迢脸色薄红,抿着唇有点气闷。方才只顾着帮他解毒的事情,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现在再恼怒未免有些矫情。江迢迢在心中默念,这是原身的身体、这是原身的身体……
“发什么愣,跟我走。”沉衍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出西偏殿。两个人来的时候一个焦急一个不安,事了回去时,一个个表面上倒是看上去异常的平静,走到仙苑鹅卵石道上如闲庭信步。
沉衍因刚才一事,手掌没有像往日那么冰凉,有了点普通人的温度,握在江迢迢的手腕上不甚突兀。江迢迢脑子里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握在手腕上的手,从出门便一直没有松开。
江迢迢凝神思索,沉衍为什么中的是美人幕,而不是合欢.散?凌飘瑶从西偏殿跑出去的时候面色潮红,分明是中了药的样子,而美人幕却是对女子无效的,她又为何如此?
两人在进入同一间房里,为何会中两种媚.药?
实在想不通。
半路,一弟子在他们身前数步之外停下,打招呼:“沉衍师兄,江师妹。”
江迢迢闻言抬头看向来人,“宋源师兄,你这是要去哪里?”
宋源依旧像以前那样,待人讲话都极为温和:“明日试炼大会正式开始,院首命我们再去演武场探查一二,以免届时出乱子。”
江迢迢想起之前他因她被罚的事情,问道:“那日我去掌刑司看你,听说你被罚入玄阳洞思过,没事吧?”
宋源摇头,“去玄阳洞面壁是我应受之罚,师妹不必挂在心上,倒是我……确实有愧于你。明明……”
“我不是没事吗!”江迢迢打断他的话,“宋源师兄既不是有心的,那不要因为一件没有发生的事情自责了。”
江迢迢笑道:“一直未曾告诉宋源师兄,你教授的御剑术很好。”
宋源脸上出现一丝愣怔与茫然,随后心下释怀,“多谢江师妹。”
沉衍看着他们,突然道:“还有事?”
宋源侧开一步,让开挡住道路,“师兄请。”
江迢迢被他拉着步子迈得有些快,“诶,你急什么,慢点走行不行?”
宋源回头盯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片刻,转身离开。
江迢迢与沉衍腿长相差甚伟,她被他拉着快要跑起来了,江迢迢气道:“沉衍!”
沉衍募的停下,回头看她。
江迢迢:“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沉衍:“我何时跑了?”
江迢迢:“……”你是没跑,两条长腿一迈,比跑得还要快。
沉衍目光不善地看着她:“再说一遍,你的御剑术,是谁教授的?”
“宋源师兄没错啊,当时没人愿意教我,只有宋源师兄不耐其烦地一遍遍地教我捏诀结印。”我在仙苑学习剑术的记忆就那么点,别说我记错了,江迢迢眨着大眼睛看他。
“是、吗?”沉衍咬牙。
江迢迢点头:“是啊。”随后想到什么,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不是吧沉衍,你是说之后又换成你教我那会儿?”
沉衍冷冷地不说话。
江迢迢无语:“……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计较这些鸡毛蒜皮地小事?”
“没看出我在宽慰宋源师兄吗?要是不跟他说清楚他会愧疚好一阵呢,行啦行啦,你教授得也很好行了吧?”
江迢迢反拉着他往前走:“走吧走吧,我还要回去揍江澎澎那小子。”江迢迢小声嘟囔,“让他拦住你不让你出来,不出来就没这么多事,他倒好,拦着什么了!”
闻言沉衍的脸色微变,“我们先去东偏殿看看。”
江迢迢不解:“去东偏殿做什么?”
“江澎澎和我一起出来的,他去了东偏殿。”按说若是在东偏殿没有找到江迢迢,他定会再到西偏殿看看,可是他们在西偏殿呆着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他找过来,多半是出事了。
他们到达东偏殿,果不其然看见江澎澎躺在一间厢房,被人用被子从头到脚遮了个严严实实。
江迢迢将被子揪下来,看着他完好的衣服,脑子里第一时间想法竟是:幸好,清白还在!
不怪江迢迢想歪,刚才经历了那段,现在又在床上找到江澎澎,脑子里忍不住就会向那方面想。就连沉衍,在掀开被子的第一瞬间,还不是捂了她的眼睛。
沉衍搭脉查探片刻,对她说:“无事,只是晕过去了。”随后探入一丝灵力将江澎澎唤醒。
江澎澎捂着脑袋:“嘶,哪个王八蛋敢偷袭小爷!”
江迢迢:“……”她记得,当时第一次见到江澎澎时,他醒来就是这么一句话。
江澎澎睁开眼睛,“江迢迢,沉衍师兄,你们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江迢迢把他扶起来,“你怎么躺在这里?”
江澎澎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他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没好气道:“一个仙苑弟子带着我来东偏殿找你,才找到第二个房间,我颈后一痛便没了意识,现在想想,八成是那跟在我后面的弟子下的黑手。”
江澎澎猛地捶了一下床榻:“等我找到他,看我怎么收拾他。”
沉衍却道:“找不到了。”
江澎澎:“什么?”
沉衍:“那弟子不是仙苑中人,之前我便有所起疑,因当时急着、他急着带我去找江迢迢才没有细看。”他在屋内扫视了一圈,“现在想来,那人甚是眼生,多半不是仙苑中人。”
没人听出沉衍那诡异的停顿,江澎澎不信道:“那人明明穿的就是仙苑校服啊。仙苑那么多人,你又不能全记住,我还记着他的脸,待我将他找出来,小爷揍不死他!”
沉衍睨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倒是江迢迢说:“沉衍说不是,那多半就不是了,你找也没用。”
江澎澎不服气:“凭什么?”
江迢迢:“沉衍自小在仙苑中长大,那人若是仙苑中人他怎会不认识?”
江澎澎时不到黄河不死心,十分倔强:“那如果那人是新弟子,他还没来得及将人认识呢?”
江迢迢快让他笨死了:“沉衍是掌教师兄,给新弟子授课整整一个月,怎么会不认识?”
“妈的!这么说那人是这次试炼大会混进来的了?那要怎么找!”江澎澎被他敲了闷棍,不揍回来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现在的重点不是偷袭江澎澎的人是谁,而是他是谁派去的。那人明显是想引沉衍去凌飘瑶的房间,而不想让江澎澎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