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
“三年前,我对待感情的确不够成熟。”宴岑缓声开口,“我确实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这些,我愿意道歉,也会努力补偿。”
他掀起狭长的眼皮,看的却是容初,“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只有你可以否决我。”
容初怔住。
容耀的嘴角抽了一下,“你这什么话?我是她大哥——”
“等你考虑好了,我们再谈。”宴岑说完径直绕过容耀,推开了居居的房间。
进房前他顿了下,磁音低低的:“初榕。”
“我是不会放弃的。”
容初:“…………”
门不轻不重地关上,容耀嚯地转身。
“你不会——你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他冲着紧闭的房门怒目而视,又是一脸自家白菜被人盯上的不爽。
“小初,你不要担心。”容耀回过头看妹妹,“他宴家是家大业大实力厚,可咱们家也不是好惹的!”
“我就算赔上整个家底,拼掉我自己的这条命,也绝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
容初低着头没有说话。
容耀脸上缓了一瞬,有点不安地抿唇。
“……小初?”
容初瘦削的肩背微微起伏了两下。她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我没事。”
她望着容耀,眼角有点泛红,很轻声的:“哥,谢谢你。”
她自然不会让他赔上家底拼掉性命。
宴岑有句话说得对,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她可以自己解决。
——但自己可以,跟有人愿意站在你身后全力相护,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也是她不曾有过的体会……
容耀愣了一瞬,整张脸都柔和下来,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说什么谢谢。”
“小时候我在地下室罚站,你不也是偷偷带着吃的去找我。我们兄妹一向都是如此。”
他顿了下,认真柔声:“小初,你从小就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我相信这件事,你自己也能处理好,但大哥也希望你明白——”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我和姐姐都是你的后盾和帮助。”他扶上她的肩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但只要你需要,家人,就是你最大的底气。”
**
宴岑开门慢慢踱出去,他望着走廊上渐远的两个背影,黑眸深深,若有所思。
以前因为她的身份,她怀疑过她。
后来她消失他才明白,她是谁,根本不重要。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也是名门之女。
可以这么说,他在别的女人眼里的不可高攀之处——钱、权、貌、势,在她那里根本毫无优势。
何况还有那么个强势精明的大哥……
宴岑闭了下眼,微不可察地叹出口气。
找到她之前,他总以为找到她,便是一切噩梦的结束——可他没想到她居然压根不记得他了
后来他又执拗地期盼着,觉得只要做过亲子鉴定,他们就可以像原来那样。她会回到他身边的。
结果也没有……
宴岑看着女人的背影转了个弯消失在走廊尽头,抬手扯了把喉口的领带,心中更加阴郁。
他有一个很不愿意承认,却越来越真实的念头:
那个曾经只属于他的初榕,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并且好像,根本不需要他了。
**
容耀雷厉风行地处理好了有关妹妹身份的事。
一切跟他们猜测的差不多:三年前,容初的身份被搞错了。她落水后恰巧被当时的搜救队救起来,因为外貌和当时的衣着和云初有些相似,就这么误打误撞地当了三年的云初……
再者,当时修衍急于让他新发现的摇钱树有合理的身份,期间也没少在官方那里打关系。
容耀那样的脾气,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位经纪人。要不是修衍当年海钓,最先发现落水的容初并报了警,容耀才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容初的身份落定,对外却没有公布,依然在用“云初”这个名字当模特。
没几天,容氏生辉就宣布了云初成为品牌代言人的消息。
像容氏这样有历史的顶奢珠宝品牌,以前是根本没有代言人的——品牌不需要代言人做门面或引流,相反,谁要做了这种品牌的代言人,才是给自己抬身价呢。
云初破天荒成了第一位代言人,自然又引起了一番热议—不管是时尚圈还是娱乐圈,还没哪个女明星手里有这么硬核的珠宝代言。
就在容氏生辉打到处投广告给容初刷脸时,容初却排开所有的工作,在家里陪居居,手把手地照顾受伤的小猪。
小孩子到底是皮实,没几天伤口就快好了。他也不用再像戴兔耳朵一样把脑袋缠住了,只在脑门上贴了块小纱布。
居居这几天天天和仙女妈咪在一起,宛如在天堂。用小人儿的话来说就是只要能和妈咪在一起,这点伤算什么呀。
让容初意外的是,居居在她这里的这段时间,宴岑居然一次都没有出现过。除了每天叫医生过来给居居换药,偶尔派人送来鱼汤外,他都没有再在她面前刷过存在感。
容初自然也乐得清闲。
这天,居居起得特别早,一醒来就异常高兴——仙女妈咪要给他过生日啦!
居居的生日不在这天,但那天容初听小人儿说,自己好想和妈妈一起过一次生日哦。别的小朋友过生日,爸爸妈妈都会陪他们吃蛋糕,唱生日歌,但是猪猪的妈妈每次都不在……
容初听了好心酸,立刻答应给居居补过一个,哦不,补三个生日!
当年她走的时候,居居才三个多月……她错过他太多的成长了。
就在俩人正围着买来的大蛋糕拆封时,门铃响了。
容初以为是来换药的医生,监控一开,男人轮廓分明的脸意外跳进屏幕。
容初愣住,没有说话。
宴岑抬眸看向监控,“是我。”
他的磁音顺着电流,又在大门外同时响起:“初榕,我们谈一谈?”
容初敛睫默了几秒,挂断了监控。
“过几天吧,等居居回去之后。”
监控断了,但男人还在门外。
片刻的沉默。
“那你能打开门,让我看看你吗?”
容初:“……”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
容初:“……”
那你还来?
“我忍了好几天没有过来。”男人声音更低,“初榕,我现在就想看你一眼,可以吗?”
容初的手落在了门把上。顿了片刻,又慢慢收回了胳膊。
对于“和他生了个孩子”这件事情,她还是消化得不太好。
“你还是先回去吧。”
说完容初转身离开玄关,还特意弄出了脚步声。
蛋糕旁边的居居噔噔跑过来了,“妈咪,是爸爸来了嘛?”
小人儿笑得眼睛都弯了,“爸爸是不是也来给居居过生日啦?”
容初一下子哽住。
刚才……他是不是压根都没提居居一句?
全程都是想跟她说话,想见她,想看她一眼……
似乎已经忘掉他还有个儿子在这儿了:)
更别说过生日这茬了。
居居似乎明白了什么,兴奋的小脸慢慢耸拉下来。
容初察觉到小人儿的失落,赶紧点点头,“对对,就是来给居居过生日的呀!”
她咬咬牙,下定某种决心一般,“妈咪这就叫你爸爸过来!”
容初立刻折了回去,哗啦拉开门——外面空空如也。
走了?
走这么快?
她蹙眉,精致的唇瓣微微努起来。
就这?
还“忍了好几天想见她”?还“就想看她一眼”?
呵,男人:)
果然都是说得比唱得好听,本质都是大猪蹄——
“爸爸!”房里突然传来居居的惊叫,“妈咪你快来——”
容初吓了一跳,转身就往回跑。
居居正站在沙发旁边跳脚,小人儿一脸惊恐,黑葡萄大眼瞪得圆圆的,一只小肉手扬起来指着落地玻璃,急得胳膊直打晃。
容初顺着望过去,瞬间惊呆。
高大的男人正从隔壁的露台翻过来。他两手攀着墙沿,一条长腿已经跨过栏杆,正斜着身子想要迈到她这边的阳台上。
容初赶紧冲过去推开玻璃门。
出于视觉享受,这边的露台围栏全是特制的玻璃,不用探出头,就能看到这百层的高空豪宅下是什么风景:
一眼看不见底的高度,容初现在只觉得心惊肉跳。
——而宴岑此时正吊着半个身子在外面。
她花容失色,嘴张了好几下才勉强出声,声音都在不自觉发抖:“你,你是不是有病!”
“你发什么疯?!”
疯子!
这个疯子一发病,比以前更疯狂了!
看她急得白了脸色,宴岑居然还轻轻笑了下。
“我真的很想见你。”
他利落翻身,另一条腿也迈出栏杆,整个人都悬在半空中。
“榕榕,让我进来,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人,就是死皮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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