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林尔峥断然拒绝,“很晚了,送你回家。”
“可是……”沈惟姝不舍看向娃娃机,“我想去抓个二毛。”
林尔峥皱眉,“什么二毛?”
“就是我的二毛——喏!”女孩哗啦把包甩到身前,她书包一侧挂着一只垂耳小白兔,另一侧是空的,拉链上只剩一个圆环。
“这是大白。”沈惟姝指着兔子说,她又勾住那个空荡荡的圆环,“二毛丢了,应该就是那次去海上出事时丢的。”
女孩想到什么,伸手抓上他衣摆,“林机长,你就该陪我抓二毛的!”
林尔峥已经对小姑娘的这些招数有所防备了,他不接话,只挑眉睨她。
“因为你没有把我的二毛救上来呀。”沈惟姝理不直气也壮,“不管,你要陪我再抓一个!”
林尔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姑娘已经嗖地跑出几米远了。
他无奈,只能迈开步追上去。
恍惚间,他居然有一种带孩子的错觉。
带她吃饭,辅导功课,现在还要陪玩……
这不是带孩子是什么?
许是明天周末的缘故,娃娃机处聚了不少人,大都还是穿校服的学生。沈惟姝和林尔峥过去时,周围人都不自觉向他们看。
男人高大健硕,翻领的飞行夹克勒得腰身紧峭,英气勃发。他身旁的小姑娘眉眼弯弯,腿间飞扬的裙裾像荡开的波浪。
一个凛然沉稳,一个活泼灵动,同框的画面鲜明又强烈,却又十分和谐。
旁边有女生低声咬耳朵,偷偷争论林尔峥是不是军人。
男人气质的确斐然,自然抱臂时胸膛上肌肉轮廓明显,闲适中也气场尽现。
林尔峥没有理会她们的注视和议论,他站定在小姑娘背后,仿佛为她撑开了一层无形的强大屏障。
沈惟姝换好一小筐硬币,迫不及待往娃娃机里投入三枚。这台机器里都是各种型号的棕色小熊,外形跟她葬身大海的二毛一毛一样。
沈惟姝本就不是娃娃机高手,今天运气更是欠佳,三角爪频频落下又一次次空荡荡升起,女孩印在玻璃窗上的神情也由兴致勃勃慢慢转为沮丧。没一会儿,小筐里只剩最后三枚币了。
“林机长……”沈惟姝扭头,尝试求助,“你会不会抓啊?”
林尔峥单手插着兜,漫不经心,“没玩过。”
沈惟姝扁嘴轻“切”一声,刷地扭过头,脑后的高马尾报复般扫了男人一脸。
她才不信呢。他都可以在风浪里开飞机,这个操作杆还能玩不转。
就是不想帮她罢了。哼。
沈惟姝绷起小脸,拆开一根棒棒糖放进嘴里,回血一般的仪式感。她咚咚咚投入最后三枚硬币,握上摇杆。
最后一次机会了,沈惟姝格外谨慎,围着玻璃窗前前后后检查视角。倒计时一秒一秒减少,她依然犹豫着不敢落下爪子。
红色的倒计时数字跳到“3”时,背后突然有熟悉的男人气息裹挟过来——像是淡淡的雪松味道,也像冬天的冷空气,凛冽又干净。
沈惟姝还没反应过来,手背上就有重量压下来。男人骨节分明的五指收紧,力量感十足,包住她的手背一起握着摇杆。
手背上的压实感炙热灼人,沈惟姝被抓着的手连带半边身子都有点麻了。她偏头,额角的绒毛虚虚擦过一个锋利的下颌,柔软又粗粝的触感。
他们之间的距离居然这么近。
她抬眸就对上他突兀的圆喉结,连下巴上的青茬都清晰可见。再往下,男人领口处有小一块皮肤裸露在外,肌理感寸寸强劲,处处蕴含着成熟男性的荷尔蒙气息……
倒计时结束的提示音响起,男人压着她的手重重摁下去。
沈惟姝的心也跟着重重跳了一下。
不过短暂几秒,林尔峥便松开她的手。沈惟姝回头,看到三角爪做了个抓取的动作——里面还是空荡荡的。
还没来得及失望,意想不到的场景出现了:三角爪慢慢回升,其中一个爪子的尖钩勾上玩偶的裤子,晃晃悠悠将那只小熊提了上来。
沈惟姝看呆了,“这也能行?!”
大号小熊被勾住了裤子,露着半边屁股不亲不愿地在空中晃荡。
沈惟姝屏息,心也跟着提起来。她一直盯着露屁股的小熊,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已经聚了不少人围观。
三角爪松落,小熊准确掉进那个圆形的洞口。周围有人发出“嚯”“哇”的惊叹。
“你看!你刚才抓那么久都抓不到!”围观的一个女生低声嗔自己的男友,“别人怎么一次就抓出来了?还是最大的那个!”
“就这么一个大的,现在想抓都没了。人家男朋友为什么就这么厉害!”
被埋怨的男生也不服,“还可能是人家女朋友厉害呢,你没看他们是握着手一起抓的啊……”
听到他们的对话,沈惟姝有点小窃喜。她嘴角不自觉上扬,一面暗暗看向身侧的男人。
林尔峥似乎完全没听到别人的声音,兀自弯腰把玩偶捡起来。男人唇锋锋利,神色淡漠,和手上毛茸茸的玩偶反差巨大。
他把玩偶递到沈惟姝面前,“二毛,赔给你了。”
娃娃机的闪光印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他在光影交错间抬眸看她,整个人都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现在能送你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