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她只想活着。
而现在,祁飞已经知道自己的归期,也听到了死亡的脚步。
突然间祁飞觉得一切都无所谓起来。
又有什么意义?
祁飞拽着江晴天一步一步走到楼梯口边缘,走到她所惧怕的高处边缘。
祁飞的眼睛开始发酸发涩,脑子发麻。
“放开我...”
江晴天如同一个动物一样尖叫着。
保安和保姆跑了过来,睁大眼睛抬起头,看着楼梯口上他们的小姐如同一个虫子般在祁飞的手里面挣扎着。
“祁飞,你冷静点,我们保证这会不上去,但你别松手啊...”
江晴天咳嗽着流着泪水,狼狈地咒骂着祁飞。
祁飞的视线和楼底下的保安和保姆对上。
“其实我爸有句话说得挺对的,如果不想被人冤枉,就坐实这个罪名。”
祁飞把江晴天拽着站起来。
“三年前你不算冤枉我...因为我今天就是来坐实的。”
说完这句,祁飞轻轻地在江晴天耳边发出类似于气息般的声音。
“如果你们以后再敢碰夏正行,我就算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也会把你拉下去。”
说完这句话后,祁飞冷眼松开手,用力地在江晴天背后踢了一脚。
一声短促的尖叫后,江晴天便如同一个皮球一样滚了下去,从二层一直滚到一层,砸动声不断。
滚动的过程,她一直发出着尖叫,最后那尖叫声越来越小,最后戛然而止。
祁飞踩着楼梯上的血往下走,经由江晴天的身体时甚至没有停顿。
保安和保姆赶紧跑到江晴天身边,他们惊恐地抬头看着祁飞。
祁飞接收到视线,嘴角抽搐着露出一个笑容。
恶犬的笑容。
这一刻,她的血是黑色的。
祁飞觉得这是她父母留下她为数不多的东西。
这种黑色的沸腾的血液早就被埋在了她的骨子里,如同对高处的恐惧一般牢牢地从后背禁锢着她,刻进她的骨髓。
走出江水道后,祁飞举起手机拨打了120,冷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逻辑清楚到可怕,她声音清晰地把地址报给了医务人员。
祁飞甚至还非常细心地的用水管冲洗完身上的血迹。
从出租车下来,她踏上回原野院的石子路,走得如同散步一样。
除了身上潮湿的水汽和骨子里沸腾的血液之外,别无两样。
祁飞觉得自己的身子冷到可怕,她就像是喝了一大罐的墨汁,肠子、心和胃都是黑的,但表面看上去和别人似乎没什么两样。
只要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一条恶犬。
一条天生的恶犬。
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就这么告诉她。
“你要在这儿活下去,必须要比别人更坏,要比别人更强,弱肉强食,你如果不是迫害者,就会变成受害者。”
这是祁飞的名义上的父母教给她的课。
母亲用带着钉子的棍子一遍一遍地敲打着祁飞,把墨水染进了祁飞的骨子里。
雨停了,天色很好。
祁飞想起过去,甚至有点儿想笑。
“祁飞,你在这儿!”
黄豆远远地跑过来。
“祁飞,我他妈找了你半天你到底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黄豆的身后跟着熟悉的身影。
是夏正行。
看到夏正行后,祁飞的嗓子眼突然冒出一股腥甜的感觉,她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想要逃跑。
下意识地就想逃跑。
刚刚被扔进墨水就让她重新再看见阳光,这对于祁飞来说过于残酷。
祁飞的手指尖都在颤抖,而夏正行也一眼就注意到祁飞的手。
“你的手怎么了?”
祁飞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刚刚混乱的时候她听见自己骨头断了的声音,但没想到是断了。
手心和手掌之间,有一块骨头以非常扭曲地姿势翘起来。
祁飞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因为她刚刚就是用这只手冲刷自己身上的血,她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半点疼痛都没有察觉。
夏正行这么一说,祁飞这才觉得后背发凉,甚至疼得冒出冷汗。
阴影覆盖过来。
祁飞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体悬空,直接被夏正行背了起来。
夏正行看向黄豆。
“你们这最近的医院在或者诊所在哪里?”
祁飞第一次听到夏正行这么焦急的声音,以至于都快忘记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