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舒服或是心里有什么难受的,都可以找我,你别自己扛着
迟望笑了一声。
他觉得大概是今天的酒让他又不受控地流露出了某种让人担忧的情绪,所以宁潇云才会这么担心他。
但其实他心里并没有在难受。
第二天,迟望先打了电话到公司,没有什么紧急需要他回公司处理的事,他决定去一趟周边商场,看是否有可发展的新客户。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迟望将车子发动之前看了一眼手机,点开发现有几条未读消息。
其中有宁潇云一通未接来电,迟望点了一下屏幕拨了回去,顺便戴上了蓝牙耳机。
车子开到路边,电话刚好接通。
宁潇云在电话里问:“迟望,你今天还会来公司吗?”
“我今天不会去公司,上午和刘铭交代过了,忘了跟你说。”迟望说。
宁潇云嗯了一声,也没打算追问。
“仓库有什么事发生了么?”迟望问了句。
“没有,我去了趟公司,发现你不在,刘铭说你今天没过去。”宁潇云顿了顿,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我突然想起来,昨天你应该参加了家庭聚会,你……见到启明晨了吧?”
迟望想起了昨天喝醉之后自己说的那句话,想必是被宁潇云听到了。
宁潇云的语气里还有几分小心翼翼,想来也是知道启明晨在迟望心里是宛如地雷的存在。
兄弟这么多个,迟望也就只将他暗恋启明晨这事儿告诉给了宁潇云一人。
“见到了。”迟望的语气很平淡,“我没事,见了他也不会改变什么。”
迟望是这么暗示自己的。
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有可能只是启明晨心血来潮做的一场戏,当不得真。
他越是当真,就越是着了启明晨的道了。
迟望刚把电话挂断,踩着油门把车速提到了50,放在一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迟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马上把车速放慢了下来,找了个路边停下了车。
接起电话之前迟望甚至清了清嗓子,但接起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又显得有些懒散:
“你好,请问哪位?”
“是我,启明晨。”启明晨的声音通过手机听筒传过来,更沉了些。
迟望又感觉耳朵有点痒,于是把免提开着,脑袋搁在椅背上,手指捂着耳朵揉几下。
“找我有事?”他问。
“下班之后看电影吧。”启明晨说的不是个问句。
“什么?”迟望睁大眼。
“我在陪客户,六点联系你。”启明晨说完这句便挂断了电话。
迟望原本打算开着车在市内溜达一圈就回迟家。
除了在某些不方便回家的时候,他都是会回迟家吃饭的。
迟家老爷子日趋一日地盼望孙儿长留身边,他也想成全老人家为数不多的心愿。
迟望听不出来启明晨的话是真是假,迟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爽了启明晨的约。
六点的时候,他把车子停在市中心一座商场楼下,犹豫了一会儿,给家里去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迟家的保姆阿姨,他叫了声陈阿姨,让保姆把电话递给自己母亲。
迟家夫人蒋冰卿接了电话,笑眯眯地问他:“小望,怎么了?”
“妈,我今天不回家吃饭了,”迟望咬咬牙说,“我——”
蒋冰卿声音里有藏不住的高兴:“妈妈知道,你要和明晨约会对不对?”
迟望:“……”
谁能告诉他这事儿他妈妈是怎么知道的?
“快去吧快去吧,明晨已经提前跟我们打了招呼了,你们要烛光晚餐,还要看电影对不对?”蒋冰卿笑着问。
迟望久久才回答了一个字:“啊。”
烛光晚餐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天约会,小望你可以打扮得精神一点,玩得开心一点儿,晚点回家也不要紧。”蒋冰卿又说。
迟望受了极大的冲击,连再见也忘了说就把电话挂断了。
电话刚挂断,迟望的手机铃声又马上响起。
迟望拿起手机的时候再度怀疑人生。
电话那端的启明晨开门见山:“有空了么?”
迟望抹了洗把脸,稍微清醒了些,镇定地问他:“什么事?”
“之前说过,一起看电影。”
“只是看电影?你跟我爸妈说的烛光晚餐呢?”
启明晨轻笑一声:“烛光晚餐是在看电影之前,原本打算给你个惊喜,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迟望:“……”
启明晨继续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有时间的话,我现在接你过去。”
迟望深吸一口气:“好。”
他已经完全明白了。
启明晨一定有某种阴谋,正一步步引他入套。
交往是假,想看他笑话才是真。
或许,启明晨早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他这件事了。
迟望坐在车子里许久,也回忆了许久。
他在想,启明晨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视作了仇敌。
似乎是从高中阶段启明晨在乘风中学成绩一骑绝尘,并且成了竞赛专业户,就连校庆表演节目也把其他人按在地板上碾压,成了当之无愧的校草之后。
但那也应该是他把启明晨当成仇敌,怎么会反过来了?
高中时期的他与启明晨截然相反,每天只顾搂着一帮兄弟吃喝玩乐,最后高考超常发挥才上了第一志愿。
启明晨陡然一天对他冷眼相待,他也不愿意贴着冷屁股,于是就继续陌路了下去。
高三那年迟望的好友夏滟对启明晨表了白,算是两人关系的彻底崩盘。
迟望把夏滟给绝交了,后来启明晨被保送去了某名牌大学,他们的联系一年比一年少。
回忆结束,迟望想起了启明晨陪夏滟逛街这事儿,忍不住又怒火中烧。
他已经基本确定,他喜欢启明晨这事儿是被夏滟泄露出去的。
迟望按照电话里与启明晨约定的,把车子先停回了江湾小区的车库。
启明晨把车子停在了迟望家楼下,迟望在十分钟后慢悠悠地走路下了楼。
“不好意思,来晚了。”迟望坐进大奔副驾座时说了句。
启明晨一句没事还没说出口,迟望又接着说:“刚才吃撑了,想消消食,所以走路下来的,没坐电梯。”
启明晨拧车钥匙的手指一松,看向迟望:“吃撑了?”
迟望拍了拍腹部,满足似的叹了口气,说了句:“对啊,我刚已经吃过了,所以不好意思,烛光晚餐我大概是吃不下了。”
启明晨沉默了几秒,忽然一笑,说:“不要紧,你可以看着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