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燕思?急忙退开,背紧紧贴着厢壁。
“皇兄偏心,我也要。”宁晨吃醋坐到她身边,边摇晃她的手臂,边抽出一张洒金宣,“快折一只送我。”
“别动。”卫燕思?将洒金宣讨回来,抚平上面的褶皱,“上头的佛经是县主抄送给她母亲一片心意,你差点弄花咯。”
不光偏心,还毫不掩饰。
宁晨小嘴掘的老高。
“公主如果不嫌弃,我这只送于公主吧。”曲今影双手合拢,捧起小船递过去。
“我不要,我要皇兄亲手折给我!”宁晨好心当做驴肝肺,一掌打开她的手,纸船掉了下去。
莲花蜡烛滚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点亮一小团火,小杨柳赶紧抬脚踩灭。
卫燕思?指责起宁晨,话不重,两句便住了嘴,关心起曲今影:“宁晨不懂事……可有打着你手背的伤口。”
她说的是前不久的咬伤。
“早好了。”曲今影拉起左袖口,光洁如雪的手背中央,有一排若隐若现的咬痕。
卫燕思?羞愧难当,拇指悄悄摩挲右手腕的浅浅的伤口,贴近脉搏的地方,也有曲今影送她的烙印。
马车突然停下来,风禾低沉干练的声音在厚实的车帘外响起:“人太多,车进不去了。”
卫燕思?决定下马步行。
可马车不能不管,春来对宫外不熟,请小杨柳带他一起去找个能停马车的地方。
独独留下风禾,伺候她们这三位主子。
卫燕思?挺懂事,尽量少为风禾添麻烦,一路上规规矩矩的,她在宁晨和曲今影中间,肩并着肩,哪怕有热闹也不去凑。
路上人太多,宁晨大方地挽住她的胳膊,娇憨道:“皇……阿哥,你千万把?我看紧了,免得坏人拐跑我。”
卫燕思?递给她一只手,让她牵着,然后捏起袖口的一个角,递给曲今影,其却迟迟没动作。
“别磨蹭,牵着。”卫燕思?板起脸。
正欲威逼利诱几句的时候,曲今影的耳朵尖透出酡红,深沉的夜色也掩盖不住
“县主,你……不舒服?”卫燕思?问。
“……没。”曲今影的手踌躇几下,才牵住她的袖口。
卫燕思?瘪嘴,以为她嫌弃自个儿,一不做二不休,猛然握住她的手,用力捏紧,生?怕她挣脱。
“呀!”曲今影吓了一跳,“万公子!”
卫燕思?朝她吐了下舌头,做鬼脸。
所谓先到先得,她们驻足在水月桥头往下望,河两岸的百姓已然是密密层层,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卫燕思?叹息三声,带领她们继续前?进,走下桥,在一棵柳树下歇息,不时欣赏波光粼粼的河面风景。
千万盏莲花灯荧荧煌煌,仿佛星辰流转,顺着水流而下,飘向空旷又孤寂的远方,寄去对亲人的思?念。
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巨石,上书“水月河”三字,旁边蹲着一娃娃,在父母的帮助下,将莲花灯笨拙的放进水中,胖乎乎的小手轻轻一推,奶声奶气道:“飘远了,飘远了!”
这一刻,卫燕思?心头一暖,她凝望小娃娃,凝望着小娃娃的父母,以及河两岸的百姓,眉眼中有了一丝眷恋。
她轻阖双眸,在沉思?,在感受。
这是她的江山,她的子民,她没有大展宏图的抱负,没有成就千秋霸业的千里?之志。
但在今夜,她真心盼望国泰民安,河海清宴。
她的手中还捏着那一叠抄有经文的洒金宣,盘腿坐下,耐心折着小纸船,一只又一只。
左右有不同的清香飘来——曲今影和宁晨跽坐在她身畔,眸中请教的意图明显。
被她们的诚心感动,卫燕思?各抽出一张经文给她们,一对一的现场教学,甚至强迫风禾也折了一只。
当然她自己折的这只最好看,搁到草坪上,提溜着纸船顶端从左向右滑,真似那一叶轻舟顺水而行。
“万公子想要寄纸船给谁?”曲今影一双桃花眸子别无杂念,纯净如清泉。
“我的外祖父外祖母。”
“原来是王太师和王太夫人。”曲今影道。
显然,她误会了,卫燕思?并不反驳,自腰间尽数掏出小巧的莲花蜡烛,一一点亮,在每只纸船的船头滴下一滴蜡油,将莲花蜡烛稳稳的粘在上头,船身立刻变得澄澈透明。
“阿哥,我也要,我要点亮一只小船寄给我生?母,可我折的太丑,把?你的纸船送我吧。”宁晨像只无助的小牛,用额头顶住她肩膀,委屈巴巴的央求。
卫燕思?拿她没辙,全送了她。
“主子,奴才……斗胆,也想要。”风禾道。
卫燕思?扭头看他,见?他神情一贯的无喜无怒,但有柔软的流光在眼底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