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成,一百两银子。”
卫燕思浑身肉疼,计算六十两雪花银兑换成人民币有几张毛爷爷?
甫然,耳畔响起清泠泠的浅笑,是曲今影的笑声,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见曲今影的笑容,却是第一次感受到她发自心底的开怀。
那双桃花眼装着细碎的光,温润如玉。
卫燕思莫名的有了点宽慰:“县主第二次取笑我了。”
“妾身放肆了。”最后一个字尚未吐出舌尖,曲今影的嗓间再溢出两声笑,很小声,不易捕捉。
易东坡看的干着急。
干嘛呢?心上人和你打情骂俏呢,撩拨她呀!
他大起胆子,戳戳卫燕思的腰,眼神示意她莫怂。
卫燕思才不理会,对曲今影说:“你饿了吧。”
“……嗯。”
卫燕思用财大气粗的口吻道:“老易,让鹤云酒楼的伙计把饭菜全送来西城门。”
易东坡难以置信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赶走他这位爱情军师。
“主子,您确定让奴才去吗?”
“……你若累了,风禾去也行。”
理所当然的,风禾拒绝了,理由是他要随时护驾。
易东坡指着他骂:“你这人真他娘的轴!”
惹得丰禾今日第三次亮剑。
易东坡拔腿开跑,在鹤云酒楼的三楼雅间遇见了悠哉游哉喝酒的渤山王。
这位王爷很有情调,请了百馆评魁夜的总冠军红锦瑟来抚琴唱曲,还大言不惭的要他把账都记在卫燕思头上。
易东坡鄙视他,吃万岁的就算了,玩女人也要万岁付钱,不要脸。
但面上要过得去:“那是自然。”
然后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命令鹤云酒楼的掌柜把饭菜统统送去西城门,一盘菜也不准留给渤山王。
掌柜很忐忑,他认识渤山王,很怕得罪这位王爷。
易东坡也有顾虑,万岁和渤山王手足情深,做事不好太绝,遂决定留下一盘花生米。
掌柜:“……”
易东坡接着提醒他把准备好的烟花也一同搬过去。
掌柜:“那东西太多太重,怕是人手不够啊。”
易东坡发挥忠仆精神,加入了搬烟花的队伍,同时借了渤山王几名玄衣护卫充人手。
渤山王听闻烟花一物特别好奇,连花生米都不吃了,带着红锦一起返回西城门。
鹤云酒楼的伙计比他们早到一步,将一叠叠山珍海味摆上粥棚里的八仙桌,与大锅里头惨淡的白米粥形成了鲜明对比。
灾民的眼睛全看直了。
盛情难却,曲今影提起了筷子,踌躇片刻又放下,瞧了瞧安坐对面的魏卫燕思,又瞧了瞧枯瘦如柴的灾民,忧愁爬上眉宇。
卫燕思读懂了她的心思,问:“县主平日爱吃哪几道菜?”
曲今影一一答了。
卫燕思便亲自将那几道菜挑出来,摆在曲今影手边,动作轻柔,细心至极。
“我嘛,爱吃清炖乳鸽和龙井虾仁,”她将这三道菜挑到自己碗前。
曲今影满腹疑惑的望着她。
卫燕思抿着唇笑:“留下我们爱吃的,余下的就分给大家吧?
没有想到一代昏君会有这样的决定,愣了愣,方道:“全凭万公子安排。”
她扭身,吩咐所有长随将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尽数带去福坊和病坊、
灾民们感激涕零,呼喊着谢谢县主,全都跟着长随们走了。
周鹏一下子安静下去,曲今影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欣慰道:“万公子这是您的庇护。”
卫燕思不太好意思道:“哪里谈得上庇护,我并不是一个好皇帝。”
曲今影顿了一瞬,目光转向她:“……您比起儿时变了许多。”
“哪里变了?”
“……变柔软了。”
卫燕思喝了口茶水,咽喉上下一滑。
穿书以来称赞她的人不少,唯有曲今影不带任何阿谀奉承,不带任何奴颜媚骨。
真诚且简单的夸奖,像朋友一般。
她有一种归属感,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岔开话道:“这么多灾民分这么点菜,怕是不够分。”
曲今影咬了下唇道:“妾身斗胆,想将最爱的这几道菜也分给灾民。”
卫燕思的视线恋恋不舍的从乳鸽和虾仁上收回:“那把我的也一并分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