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东坡去冰窖取冰块,打算放到养心殿帮卫燕思去去热,路过造办处时,顺带看了一眼,探究烟花到底是何方神物?
当其绽放在天空中的那一刹,他直呼妙哉。
回到养心殿,就对刚刚午睡完毕的卫燕思一通拍龙屁。
“此物只因天上有人间,人间哪得几回瞧?万岁,您真乃神人也。”
卫燕思很受用,内心升起了理科生的自豪,放下朱笔说:“晚上看起来更美。”
易东坡猥琐的笑:“是给清慧郡主准备的吧?”
“当然。”
卫燕思把春来唤进来,催他赶快去一趟勇毅侯府,请清慧县主出府一叙。怕影响人家的闺名,还特意嘱咐春来记得乔装改扮,别让人认出来是养心殿的太监,免得再惹出流言蜚语。
春来即刻去办,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愁眉苦脸道:“回万岁,勇毅侯府的人说清慧县主出远门了。”
这种借口一听就在糊弄人。
卫燕思问:“有说去哪了吗?”
“他们不愿意告诉奴才,好在奴才运气不错,门口等了一等,见到清慧县主的贴身丫鬟小杨柳……偷偷跟着她到了西城门,您猜我看到了什么?”
“清慧县主?”
“正是,勇毅侯府在那处搭了一个粥棚救济灾民,清慧县主负责主持呢。”
易东坡喟叹:“清慧县主人美心善呀。”
人的确是美,日后弑君起来就不见得善了。
卫燕思当机立断:“走,出宫。”
易东坡捂住受惊的小心脏:“万岁,奴才的屁股刚刚痊愈,再也经不住折腾了,您答应过太后要在宫里好好呆着,君无戏言呐,太后怪罪下来,奴才怕是老命不保了。”
卫燕思微露讥嘲:“你要再多嘴,朕现在就让你老命不保。”
易东坡学着乌龟缩了一下头。
和上回一样,她还带上了风禾这位武功高强的御前侍卫。
不想引人注意,他们各换了身朴素的衣裳,又弄了一辆朴素的马车,颠颠簸簸的抵达西城门。
在首辅卢池净的主持下,这处已经建立了收容灾民的福坊和医坊。户部拨调了银钱、粮食和药材。吏部拨调了人手。太医院的御医和医丁也来了一大半。
只是灾民来的太汹涌,救护队伍组建的太匆忙,没有规整的纪律,仍有大量的灾民无处可归。他们破衣烂衫瘦骨嶙峋,歪歪扭扭的倒在城墙根儿下。
卫燕思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叫了停车,不顾易东坡的阻拦跳了下去。
立马有一面黄肌瘦的年轻女人抱着孩子,来向她乞食求。
“公子,您行行好吧。”
易东坡和风禾连忙护她在中间。
她看着这个女人一会儿:“朝廷不是派下粮食了吗,听说勇毅侯府也搭了粥棚。”
女人虚弱道:“灾民太多了,不够分。”
“不可能。”卫燕思笃定道,“你再去前头瞧瞧,朝廷下发了一百担粮食,够雁京灾民吃上一个月的。”
女人似是没有力气再开口,勉强大喘了几口,脏兮兮的脸庞上眼睛黑白分明,闪烁着满是希冀的光:“您有吃的吗,给一点吧,我只在昨天从粥棚讨到一碗粥,孩子要挨不住了。”
卫燕思于心不忍,摘下腰间的钱袋,将银子放进她粗糙的掌心。
女人受宠若惊,仿佛从这些银子中获得了力量,跪下去一个劲儿的磕头。
周围人见状,相继踉踉跄跄的扑上来,伸出瘦成竹竿的双臂讨银子:“公子,行行好吧。”
眼见人越来越多,风禾抽出了佩剑一挥,试图吓走他们。
“公子求求你。”灾民们并不退。
卫燕思:“朝廷不是建了粥棚吗?”
有个拄着枯木枝当拐杖的老头子颤巍巍道:“没有吃的!在粥棚等上一天也不见得等到一碗,灾民每天都在增加,吃食全靠抢,昨日还把粥棚给挤塌了两座……我们老了病了,抢不过的。”
他说着便骂起老天爷,又骂起当朝昏君。
“大胆!”易东坡尖声呵斥,“雁京是天子脚下,休要胡言乱语,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能不能活到明天还不一定呢?老头子我贱命一条,怕啥?”
他们争吵起来,其余人却在疯抢女人手中的银子,相互推搡着,而后又不管不顾的要来抢卫燕思,惊了拉车的马儿,马蹄高高扬起,踢伤好几人。
人和马混乱成一锅粥,数只黑乎乎的手抓住了卫燕思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