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坐下后,苏媚初问了春生一家这两年的近况,神?色平静淡然,交谈中拿捏得恰如其分,不显太过?疏离,却也不会过?分的亲昵。
春生双目微闪,她问一句,她便随着回一句。
两人之间,不像是敌人,反倒似是故人。
苏媚初话音一转,只忽而道着:“外祖母离逝,于情于理我本该回去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了,只是,彼时身子不适,恰逢府里又在为下月的婚事?做准备,这才一时丢不开手,外祖母向来慈善,想来她老人家定不会责怪的,只是,心中到底有些遗憾——”
说到这里,苏媚初一时抬着眼,看着春生道着:“听家里来信说,此番你特意赶去扬州送了外祖母一程,外祖母她老人家走得可还安详?”
苏媚初说到的婚事?,那是沈家与那九皇子的婚事?,与皇家的联姻,兹事体大,定是要准备妥当,万无一失的。
且那苏媚初的母亲乃是庶出,并非出自老夫人腹中,苏蒋两家虽走得近,到底比不过?嫡出的亲近。
而苏媚初又已是嫁做了他人妇,此番京城与扬州路途遥远,隔着种种原因,却也能够理解。
春生闻言,抬眼看了苏媚初一眼,方道着:“曾祖母他老人寿终正寝,早早的便已将生死看开了,临走时心愿已了,走得非常安详,整个蒋家虽心有不舍,却也并不觉得悲伤——”
苏媚初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道着:“如此,我便也能够安心了···”
一时,二人交谈中气氛算是融洽,像是故人,又似是亲人。
候在身后伺候的那些丫鬟们纷纷诧异的对视了好几眼,个个心中是诧异连连。
本以为正室到访,必是一片血雨腥风,却不想,竟是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便是候在一旁的莞碧见了,心中亦是有些诧异。
这静园里的丫鬟虽不知春生的过?往,她却是知情的,然而她们亦只知春生被做官的亲人赎了身,接回去享轻福了,却并不知晓竟然与这苏氏还存着这样一层关系。
上回苏氏过来时,未曾与春生碰面,然而此番莞碧合计着春生将要回了,一时怕她准备不周,这才特意派了司竹在院外候着,为春生通风报信。
却不想,当真是令人出乎意料。
屋子里一时有些静。
画面瞧着似乎非常融洽,然而在这样的氛围中,却又觉得无比的诡异。
整个屋子里主子丫鬟一屋子人,然而个个却是凝神?闭气,大气不敢出一下,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半点声响来。
全程只听得到那苏媚初的说话声,偶尔夹着春生几句回应。
春生坐在椅子上,全程没有主动说话,然而只要那苏媚初一问,她便也回。
只从进屋到现在,全程没有抬眼看坐在那主位上的人一眼。
说了一阵,见那苏媚初不在问了,春生沉吟了片刻,便预备起身退下,在这里,人家才是夫妻,是不该有她什么事?儿的。
一时,正要起身,却忽然见主位上那个从始至终未曾开口说过?话的人,忽然抬眼,眯着眼问着:“你今日过来,是为何事??”
语气淡淡的,不辨喜怒。
话中虽是问着那苏媚初,眼睛却是一直不动声色的瞧着她身旁的春生。
苏媚初一直在与春生说话,倒是一时忘了沈毅堂的存在似的,听他恍然间问话,这才恍然间回过?神?来似的。
一时想起了此番来意,只是,却是轻轻地蹙着眉,目光偏过头来瞧了春生一眼,这才淡淡的道着:“今日过来寻爷,乃是有三件事儿——”
苏媚初对那沈毅堂的态度虽敬,却是透着淡淡的疏离。
毕竟,一位正房太太要寻自己的丈夫还得跑到这私宅才能够寻的到人,且对方并喜她往这来。
要是换做任何一位旁的妻子,怕是早就闹翻天了吧。
然而,这么长的时间,她却一直是这般过来的,竟也渐渐地习惯了,好似,这样的才是习以为常的事?似的。
全京城的人皆知道,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并不好,貌合神?离,她亦是懒得应付,因着,这本就是事实。
思及至此,苏媚初便直接道着:“这第一桩事儿,妾身是来寻爷回府的,毕竟下月府中要办喜事?,还是九皇子与五小姐的皇家婚事?,大意不得,于情于理,你这个既是做叔叔又是做舅舅的,该回府掌事?才是。至于这第二桩事儿么——”
说到这里,苏媚初话语顿了片刻,便又淡淡的道着:“昨日妾身收到了母亲从元陵派送过?来的家书,母亲思忧爷,怕爷整日忙于公务无心顾忌后院,便体己爷,特意为爷纳了一房良妾,现如今已派人将人送往京城,假以时日便可抵达,母亲令妾身则一良辰吉日,在京城再摆次宴席,替爷将人纳入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