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聪一时忍住胸腔中的悸动,问道:“你是要去往何处?”
春生道:“我要去三老爷的瑞雪堂,只听姐姐们指了大致方位,却不知道具体的?路径。”
原来是这日沈毅堂得了些盆栽,皆是珍品,这在冬日里可是一道奇景,他派人往各个院里送了几?盆,又深知那三老爷沈衝瑞有这般闲情雅致,又素来爱好这类奇珍异草,便又特意留了几?盆吩咐送过去,只是那些小厮粗心大意,竟然遗漏了一?盆,是以这春生便巴巴的抱着送去,只是那行人走得太快,一?时间便消失没影了。
春生无法?,只得自行送去,却又未曾去过,偏沈府极大,转眼一处林子,又是一个院子,又一?水榭,一?时给转晕了,直道这瑞雪堂也着实太偏了些。
这沈之聪听了立即道:“这般巧,我恰好也准备要去探望三伯父,既然如此,你便跟着我走好了。”
后头的?元宝听了傻眼了,只瞪大了一?双绿豆眼,心道:我的?少爷啊,您啥时候准备去探望三老爷呢,方才不?是还吩咐我回去取弓练箭么?一?时见那沈之敬连眼尾都不曾扫过自己,似乎早已将他忘在了九霄云外了。
春生见沈之聪脸上笑意憨厚,显得整个人敦厚质朴,忠厚耿直,没得一?丁点少爷脾性,一?时觉得随意可亲,便笑着道:“如此,那麻烦三少爷呢!”
沈之聪听了只暗自送了一?口气,又见她小小的个子抱着那盆栽有些费力,便道:“你力气这般小,我来帮你搬吧。”
说着便欲夺走春生手?中的盆栽。
春生诧异,只连连躲过,摇头道:“不?用了麻烦您了,我自己来就好。”一?时又好奇的?看着沈之聪,心道:这四房的三少爷虽生的?结实憨厚,到是有一?副热心肠,难怪连莞碧姐姐私底下都会赞一?个好字。只嘴里道:“幸好碰到了三少爷您,若不是碰着您,我指不?定还?得在这林子里团团转呢。”
沈之敬眼里闪着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这元宝见自家主子一?时这样殷勤连连,只觉得目瞪口呆,要知道这位少爷平日里是最不?耐烦的,别说帮这些丫头片子打下手?,便是小时候瞧着自家小表妹跟屁虫似的?甩不掉,也是毫无耐心的?推得她摔了一?个屁股蹲,任凭着倒在地上哇哇大哭,非但不?觉得愧疚,只不耐烦似的?甩手跑得没影了。
这样一个人,怎会一?下子变得如此轻声细语又小意殷勤呢?元宝心中震撼,又来来回回打量着两人,心中一片狐疑。
这沈之聪特意放慢了脚步,他走在前头嘴角微微咧开,面上笑意融融,只绞尽脑汁想找几句话说着,偏偏一时嘴笨,几?次张了张嘴,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唯有在拐道之际硬生生地道出“当心”二字,便一时无话了。
他一?边走着一?边慢慢地回头瞄着,见春生乖巧无比得跟在他的?身后,只心中无比的?熨帖,一?时心中欢乐不?得言语。
春生低着头跟在后头走着,见这沈之聪如此细致,便卸下了心防,一?边走着一?边暗自打量着各处的?景致。
待绕过这片林子,又走了一?段石径小道,前边又出现一?座假山,绕过假山,便见又出现了一?座林子,只是这片林子又与别处不?同,是一片梅林。成?片成?片的?梅树,各类品种,小枝呈现褐色或是红褐色,小枝细长,枝端尖,绿色,无毛,树冠开展,树皮或灰淡或淡绿色,一?整片一?整片呈现在眼前,又见有几?枝枝丫尖端冒出了几?朵花骨朵,似乎正预备凌寒独开了,那几个小包凸起,充满了力量,以一种宁折不?弯的气势,让人心中忍不?住震撼。
原来这三老爷的瑞雪堂虽地界有些偏,却最是清净修身养性之地,原是一片梅林,供玩赏之地,后来见这三老爷沈衝瑞喜爱,便特意开辟,在里边单独建了一?座院子,取名瑞雪堂,这片园子唤作梅园。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春生一?时被眼下的?精致震慑住,那沈之聪见春生瞧得起兴,便跟着介绍道:“三伯父乃是一位生性淡泊,与世无争之人,是以住在这梅园之中,这里颇为安静,乃是一躲避麻烦的绝佳去处!”
这沈之聪刚说完便觉得好似有些不?妥似的?,只悻悻地道:“我的?意思是说,乃是一个清净之处!”
见春生只含笑着看着他,一?时也跟着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