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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7(2 / 2)


说着,她递出一张名片。

为什么这位钢琴师认识我?沈绒疑惑地接过名片。当她看清上面的姓名时,立刻明白了原因。

姚思思。

“沈小姐应该已经知道,我是程安的前女友。”对方平静道。

沈绒点头:“嗯,我听说过姚小姐。”

都说程安的前任是大美女,外貌不逊色于明星。如今见了真人,可知公司同事的说法并不夸张。

“沈小姐可以放心,我不是来宣战的。前些日子我觍颜纠缠程安,但他对我冷漠无情,不肯与我多说半句。再纠缠下去毫无意义,我已放弃。”

她这般说着,神色却很平静,不悲不怨,倒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实在不似蛮不讲理的人。

沈绒心中早有猜测,直接询问:“找程安复合,是否并非你的本意,而是情势所迫?”

对方微微一愣,随即轻叹:“既然沈小姐已经猜到,那就不妨直说。插足别人的感情,的确非我本意,也是我以前最不屑的。但最近我家遇到了一些事情,不得不如此。”

“什么事?”

姚思思的声音有些苦涩:“我家是开公司做生意的,以前虽不算大富大贵,但情况一直不错。最近公司遭遇巨大变故,资金链断裂,岌岌可危。不仅公司即将破产,我的父母也会背上巨额债务。”

若非如此,从小生活优渥的她不可能出来当钢琴师赚钱。

沈绒猜得八/九不离十:“这时有人提出,只要你拆散程安与我,就出手助你?”

“是的。其实我不知对方到底是谁、为何要拆散你与程安,但我清楚那些人的确能履行诺言,帮我家公司渡过难关。”

沈绒心下了然。谁出面落实这事她不知道,但幕后授意者除了苏嘉明,不做第二人想。

姚思思垂下目光:“无论如何,这事是我对不起你们,非常抱歉。”

沈绒对穆琳娜也无恶感,何况对姚思思。相反,她怀疑是自己连累姚家的公司遭殃。

“这不怪你,无需道歉。”沈绒道。

姚思思没想到她如此宽容,犹豫片刻道:“我下面要说的话,是那些人让我来说的。虽然说出这些不是我的意愿,但其内容的确都是真的。当然,沈小姐或许不会相信。”

“姚小姐请讲。”沈绒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内容绝不愉快。

姚思思深吸一口气,开始述说:“我从小家境殷实,顺风顺水。读高中时认识了程安,他是我同班同学。

“他家境不好,但他聪明勤奋,成绩很好,一直拿奖学金。他对我非常体贴照顾,包容我的脾气。我是学钢琴的音乐特长生,文化成绩差,从小就佩服成绩好的人。

“所以,当程安向我表白,我就答应了,开始偷偷与他地下恋爱。他生活俭省,我把自己的存款都给他,还卖掉了一些首饰包包,让他不必在假期辛苦打工。

“高中毕业,他受远亲资助,去M国留学。留学期间,我多次出国看他。那时我们感情很好,他总说他爱我,承诺将来不让我受委屈。我相信他。”

听着程安以前的恋爱故事,沈绒理智上知道不该介意,以前她与许宣然也有许多甜蜜往事。但心中还是难免有点不是滋味。

姚思思低声道:“父母反对我与程安在一起。特别是我爸,他见过不少凤凰男的例子,引以为戒。我恳求父母给他一个机会。我爸答应了,但提出要考验程安:放出我家公司破产的假消息,让程安认为不能从我这里得到经济利益。

“我答应了,以为程安一定不会介意。但他听闻我家破产消息之后,不到两个月便提出分手。他说他对我没有感情了。”姚思思舒出一口气,“好了,事情讲完。该说的我都说了,没有谎言。”

沈绒沉默,不知自己能说什么。

“沈小姐或许不信,我能理解,毕竟程安在恋爱时堪称完美男友。”

沈绒终于开口,却是另一个话题:“既然姚小姐已经按照那些人的要求,对我说出这些,应该算完成了任务,贵公司是否能获救?”

姚思思苦笑道:“我未能拆散你们,任务不算成功,公司肯定没救了。但我来说了这番话,那些巨额债务应该可以免除,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对方在困境中还保持乐观心态,沈绒却不能不为此自责。

“沈小姐,感谢你的谅解,还耐心听我说完这么多。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们的生活。”说完,姚思思戴上面具,起身走向大厅另一边的钢琴。

沈绒仍旧坐在沙发上,取出手机,想打电话给程安,直接询问他:姚思思的说法是否属实?

但指尖在触及通讯录中程安的名字时,她犹豫了,终是收起手机,走进盥洗室。

盥洗室内空无一人。洗手台前,她俯身闭眼,往脸上扑了些水。湿润的清凉感令她愈发清醒。

用纸巾擦干脸,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妆花了,面容依然年轻,却没有了几年前刚离开霍家时的稚气与骄矜。

从手袋里掏出粉底,简单补了补妆。

这时一名陌生女子走进来,拿着手机正在通话。她看了一眼沈绒,确定是不认识的陌生人,说话便不再顾忌:“哎,我就说嘛,女人千万不能恋爱脑。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相信他们,还不如信母猪能上树……”

沈绒知道对方所言与她无关,但每句话都仿佛与她息息相关。

她提醒自己:你应该信任程安。

但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冷冷道:你以前信任过的男人,霍白、苏嘉明、周即温、许宣然,他们全都令你失望。可见你识人的眼光有问题,这次又凭什么相信自己一厢情愿的判断?

当她回到大厅,程安走了过来:“绒绒。”

“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

“我送你。”程安不疑有他。

两人离开会场时,一阵钢琴声传来。是埃尔加的《爱的礼赞》,典型的维多利亚小夜曲风格,旋律温柔而缠绵。

沈绒敏锐地注意到,程安听到钢琴曲时怔了一下,似被勾起回忆,有些分神。

他们几乎是同时停下脚步,循声望去,看见了坐在钢琴前的演奏者。只能望见一个侧影,但通过服饰和面具,沈绒确认那是姚思思。

不知程安是否认出了前女友,他的表情没什么波动,很快移开目光。

沈绒公允评价:“弹得很好。”

程安没说什么。

这时,钢琴声急转直下,愈发深情缠绵,宛如恋人的倾诉。

据说《爱的礼赞》是埃尔加向妻子求婚时的献礼。沈绒忽然想起,有同学说见过程安,当时程安弹着钢琴唱歌,向前女友表白。

为什么弹钢琴?现在沈绒终于能猜到答案:因为姚思思是职业钢琴师。

当然,程安不可能弹出专业水平,但这是努力向恋人靠近的甜蜜心意,谁能不为此感动?

琴曲临近尾声,如绵绵情话,在变奏形式下缓缓减弱,最终重归寂静。

最后一个音符落定,程安忽然握住沈绒的手:“绒绒,走吧。”

她没有反对。

离开会场时,他没有再向钢琴的方向投去一眼。

——————————————

程安送沈绒回到她的公寓。

她推说自己累了,想早点休息。他没有留宿,但临走前备好了她明日的早餐,放进冰箱,她只要用微波炉热热就能吃。

这样面面俱到的男友,堪称完美,谁能奢求更多?

沈绒站在窗前,目送楼下程安的车缓缓驶离。夜色中,小区里的树木轻摇枝叶,随风沙沙作响。但隔着窗玻璃,便一片寂然无声。

她拿起手机,首次主动拨出一个号码。一室寂静中,电话的嘀嘀连接声显得格外清晰。

才响过三声,电话便接通。

不待那边开口,沈绒直接道:“请转告苏嘉明,让他不要那么无耻,背后挑拨程安与我的关系。那根本没用。”

谭信不语。

“还有,让他放过姚思思和她家的公司。”她说出重点,“别把其他人牵扯进来,这种手段十分低劣。”

谭信沉稳道:“少爷之前表示,如果您有求于他,至少该请他吃顿饭,当面说。”

看来,苏嘉明早料到她会联系他。

沈绒虽恼怒,但心里清楚,只要她不回霍家,便没有与苏嘉明抗衡的力量。他不能直接对付她,却可以对她身边的人下手。以前是许宣然,这次是姚思思,那下一次又会是谁?这正是她心中最大的隐忧。

她按捺住情绪:“他的意思是,只要我请他吃顿饭,他就答应?”

谭信答得很保守:“属下不敢妄自猜测。但既然您问起,属下认为,少爷是不会拒绝您的。”

以谭信的性格,若非很有把握,不会这么说。

她心底忽然浮出一种怪异的猜想:难道苏嘉明并不指望靠这种手段拆散她与程安,只是为了让她请他吃顿饭?莫非这是什么鸿门宴?

就算是鸿门宴,她也别无选择。

“既然由我做东,时间地点也该由我来定。”她道。

“一切随您。”

她故意把地点选在一家平价的渝州火锅店,这家店最近在搞团购打折。更重要的是,渝州火锅以麻辣著称。她预订了地道的红汤麻辣锅,还备注强调务必要最辣。

苏嘉明和霍白一样口味清淡,不沾辣。据说霍家嫡系都不太吃辣,唯有沈绒是个异类。

此外,平价火锅店还有一个好处:环境吵嚷,四处烈火烹油,沸反盈天。那种市井气的热闹,会把席间无话可说、相看两厌的尴尬冲淡。

而且苏嘉明有洁癖,肯定不习惯在那种油腻喧嚣的地方用餐,这顿饭就可以速战速决。

这是她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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