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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9(2 / 2)


那人的清隽眉目、含笑神态,数年未见,并无多少改变。

“绒绒。”

周即温向她迎上来,眉清目朗,光风霁月。

但他似乎比她记忆里更消瘦,像刚生过一场大病。这里气温不低,常人只要穿件单衣足矣,他却披着一件宽松的薄大衣。

“周先生,你好。”

她终于能面不改色,用最平静的声音说出这句话。以前她总是眼里带着笑,唤他“周家哥哥”。现在却是客气的“周先生”,一个称呼便划出距离。

闻言,他依旧目光温柔,似乎未曾察觉她的疏离。

一旁,景棠看向程安,眉眼间全是盈盈笑意:“这位先生应该就是沈小姐的恋人了。”

他落落大方:“我叫程安,是绒绒的男友。”

“程先生,欢迎你来。”

景棠又闲聊了几句,待人接物滴水不漏。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程安与周即温容貌肖似。但她不仅什么也没说,神色间也未曾泄露丝毫异样。

而周即温仿佛完全忽略了程安这个人。

四人落座,两对情侣各坐一边,距离并不远,却仿佛隔着楚河汉界。

水风徐徐送来清凉气息。此间环境优雅,气氛平静,沈绒却隐隐觉得气氛不大对头,似乎房间里有一头大象。

景棠情商颇高,不断引入新的话题,让气氛不至过于冷落。

周即温望向沈绒,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陷入沉寂。

还是景棠帮未婚夫说话:“这几年在国外,即温挂念着沈小姐,担心沈小姐离家在外可能遇到麻烦。如今亲眼见到沈小姐一切都好,便可以放心了。”

两位当事人,周即温与沈绒都没接话,保持着微妙的沉默。

程安开口转移了话题:“二位的婚戒十分别致。”

之前沈绒没留意,此时一看,便注意到景棠戴着一枚素戒,周即温的手上戴着同款男戒。

附和男友,沈绒客气地称赞:“很漂亮。”

漂亮的不仅是戒指。平心而论,周即温与景棠坐在一处,君子美人,珠联璧合。若有人定要挑出其中不能般配之处,只能是家境出身。

当年周家少爷突然订婚的消息,堪称圈子里的爆炸性新闻,引起无数私下非议。

周家与霍家一样位于金字塔顶端。而景家只能算三流家族,与周家是天壤之别。

先前周即温与沈绒青梅竹马,很多人都认为周霍两家必将联姻,门当户对,王子配公主,任谁也挑不出错。谁都没想到,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周即温突然与景棠订婚。纵然女方有才有貌,但身世背景相差太多。

一些人猜测,周家少爷恐怕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只有年少时那种意气用事、不顾一切的爱情,才可能促成这样的订婚。

大部人都不看好这对未婚夫妻,等着看景棠被打回原形、黯然退场。毕竟周家大权还掌握在老太太手里,订婚了也能退婚。精明的老太太可不好糊弄。

然而,几年过去了,没有任何退婚的迹象,据说周家老太太很喜欢这位准孙媳。看来景棠嫁入高门已成定局。于是风向一转,周即温与景棠的故事成了圈子里著名的真爱传奇。

说来也可叹,世人皆如此市侩,情场如战场,成王败寇。

沈绒是失败的一方。仔细回想起来,她也不知自己当年失恋后的痛苦和不甘,有几分源自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挫败感?

景棠温婉的声音把沈绒的思绪拉回现实:“……沈小姐与程先生也是一对璧人,令人羡慕。”

程安侧首看着女友,情态温柔如水,沈绒回以微笑。任谁都能辨出,这是热恋中的样子。

景棠又道:“不知二位喜欢什么菜色,我预点了些。两位可以加菜另点。”

“谢谢,我就不必另点了。”沈绒道。

“那就先按照沈小姐以前的习惯上菜。”景棠吩咐佣人。

又山居是周即温的大量私人产业之一,平常不住在这里,有时用来招待贵宾。既是待客,不能怠慢客人,对服务的要求极高。

每位来过这里的宾客,都建有专门的档案,记录各自的餐饮生活习惯,包括偏好的口味,忌口、过敏的食物,喜欢在什么时间地点用餐,等等等等,巨细靡遗。

即使客人只来过一次,记录也会永久保存。何况沈绒以前多次来此,是贵宾中的贵宾。

沈绒忽然想起什么,低声对男友道:“这里有道虾仁豆腐羹,是浙菜的做法,比较清淡,应该合你的口味。我给你点上。”

“绒绒真好。”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程安的语气比往常添了两分亲昵。

沈绒又提到一些别的菜。

两人喁喁低语,周即温忽然开口,语声轻柔:“绒绒,你以前爱吃这里的鱼羹。鱼要新鲜的才好,我们去山泉池子那边看看吧,你挑几条鱼。”

以前沈绒年纪小,每回在这里吃鱼前,都要拉着周即温去山泉池子里捞鱼。为了捞出几条塘鳢鱼,能玩上半个钟头。

其实她对鱼并无多少兴趣,每条鱼只吃鱼身上最鲜嫩的那一点点肚皮肉。捞鱼不是为了好玩,而是为了让周即温陪在身边。

而如今她没有迟疑:“不用了。我不会挑鱼,让厨师选更好。”

被直言拒绝,周即温神色不变,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眉目间流露些许无奈,仿佛面对着闹脾气的小孩。

又过了一会儿,几名佣人推着餐车进来,菜品一道道摆上桌。菜色精致,好些都是沈绒以前爱吃的。鱼肉鲜嫩,刺去得干干净净。

之前女佣提到,这里有的菜用海棠果调味。沈绒发现,席间果然有海棠果制成的蜜饯,色泽金黄,汁液清亮,想来是景棠喜欢的。沈绒避开了那道菜。

程安对沈绒向来体贴,这次更是开启了贴心男友模式,周到得无微不至。她正想喝水,他便把杯子递到她手边,水温适宜,入口刚刚好。她的目光在某道菜上停留了两秒,他便用公筷帮她夹了菜。

至此,就算她再迟钝,也能觉察出他在有意秀恩爱。

是因为周即温吗?沈绒暗自失笑,心有所感。

景棠见状感叹:“二位真是恩爱。”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周即温与未婚妻的相处模式,客气有余,却少了几分亲密。

其实沈绒明白,在周家霍家这样的圈层里,夫妻讲究的是相敬如宾,自重身份。公开表达亲昵宠爱则有失体统。像周即温与景棠这样的相处模式,才能为人称道。

以前她年纪小,娇生惯养不懂事,任由周即温照顾她,帮她做这做那。譬如用餐时,周即温会为她铺好餐巾,把她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她习惯被人伺候,视为理所当然。

但这些本是佣人的职责。周家少爷竟如此亲力亲为,未免有失身份。难怪有人私下说她性格骄纵,被宠得无法无天。

如今想来,她也自觉不妥。回想当年之事,每每惊讶于自己竟那样幼稚愚蠢。

比起当年那个不懂事的豌豆公主,景棠这样言行合度的闺秀才是更好的伴侣人选。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如今各自安好。她低低笑了笑,忽觉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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