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一软。
本在看到初久之前,他想过太多,不知道该以什么面貌去面对昔日的徒弟。
或者?是怨恨,或者?是生气,或者?又是担忧,或者?还是难受。
不过在看到初久看他的神情时,这一切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我就知道,这一切和你无关的,是不是?”
他向来以真心待人,不愿去想,别人只是利用他的真心。
而初久待他多日,现如今也是一如即往,这便让他欣慰,好歹是……好歹是真的拥有了?一个徒弟。
就算是得道高人,也难以养出如此的徒弟,也不能控制每个徒弟都善良可靠,心系苍生?的不是?
他只是挑了?个身份错的,但徒弟还是好徒弟的是不是?
裴长渊缓缓看向初久,希望从她的身上得到认同?。
初久二话不说,直直将双腿往地上一坠,朝着裴长渊跪了下去:“都是徒儿不是!”
裴长渊问:“你做错了?什么?”
“我……”初久牙一咬,将自己的身份都告知了裴长渊,说到后面,声音已有隐忍。
裴长渊心中难受,心想那尊主说的果然是真的,只是他一直在骗着自己罢了,又不愿表现出才发现的样子,思来想去,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来:“你不说,便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初久一、。
“我不怪你隐瞒了?你的身份,你性本善,非他也。”
“师父是如此变成如此模样的?”
裴长渊细想了一下,也想不通,不论是食材还是水源,大家吃的喝的都是同样的东西,木偶术要施术,要么从口入,要么以血入,但他没有受伤,那么也只能是食材的问题。
可这所有的食材,都是受过严格把关,又怎么会出问题?
裴长渊只得摇头道:“我也不知情。”
初久更往前挪了一步:“我听闻……我听闻您胳膊上,有一条红线是不是?”
她实在是不敢想,但听到这话时,又忍不住去猜测,然而为什么会是如此?她也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谁有这个本事,给裴长渊种了?木偶术。
九枝门里,又有谁会是魔修?
到底是谁隐瞒了?身份,暗中修炼了木偶术?
初久心里慌乱,面上也懒得掩饰。裴长渊一看就知道这事初久完全不知情,只得叹息一声。
连九枝门门主都不知道此事,那还有谁能知道呢?
裴长渊又怎么知道九枝门的内里之事,只是觉得九枝门门主应当号令全门,连她都不知道,那此事看来和九枝门无关了。
只得道:“既然你都不清楚,那只能请你多多留意了,不过中此术者,要想再逃出去,也并不简单,就算找到了那人,也难以解开。”
木偶术最让人绝望的一点是,就算是找到了施术者,他们也不能对对方做什么,因?为木偶术,木偶与施法者?同?为一体,木偶死了?就死了?,然而施法者?要是死了?,所有人都得死,只要不是对方真心实意,为了承受剥离之苦,挖下魔核再碾碎,世间毫无他法,只有一死。
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施法者?到底是如何施法,让木偶的人数降到最低,同?时最为重要的是,裴长渊要保证自己不受控制,日日夜夜承受被压制之痛,只要他稍有松懈,就会被控制住意识,若是待到那时起,大概就无力回天了。
初久想到这里,心里便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叫她无法忍受。
“既然你都来了,那便帮为师一个忙,可好?”
初久连忙问:“师尊要我做什么?”
“把?药方交给夏姑娘。”
“那……药方呢?”初久惊疑。
说到那药方,初久就想起那日所见,心中更是有了?一道离谱的猜测,她怀疑药方是被大师兄所偷,然而没有证据,她也不敢说什么。
这时又听到药方这个词,过往的记忆便浮了?上来。
裴长渊轻笑了?笑,道:“没,药方就在你身上。”
那日难受,他迷迷糊糊地去了?尊主的大殿里,喝醉之后,便开始使唤尊主,让他去取来药方。
尊主便将药方放进他的乾坤袋中,谁知道醒酒之后的裴长渊居然忘记了这事,还把?药方交给了?初久。
直到初久离开,裴长渊把?这事告诉了?尊主,经由尊主一提,方才想了起来,而初久所见的那白猫,其实是尊主所制的一种幻法,正是因为那晚见了?白猫,才导致初久身份败露。
后来告诉了?裴长渊,裴长渊一直不信,他也没有更多的证据,南吴也不肯说,只得的暂时把这事放在一侧。
直到如今,听到初久亲口承认,裴长渊这才是信了?。
初久听完,一时无声,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既然裴长渊这么说了,她自然也是听令,决无二话。
当即抱拳,随后又留下来帮裴长渊做了?一顿饭,这才离开了?万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