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南吴还没有收回身上的魔气,眼眸带红,像只章鱼似地扒在初久的身上。
他的个子不算高,脑袋在初久的锁骨位置,正抬起下巴,直直盯着初久,手里还抱着个东西。在晏且南的视角,隐约能瞥见南吴手上的动作,晏且南愣了愣,接着眸光一冷。
南吴小心翼翼地抬手,将怀里的东西一点一点露出来。
他紧紧地依着初久,像个怕被人抢食的小孩。除了面对初久那一面乖巧温和,后背上仿佛立着数根刺,若有人想靠近,他立马就能扎死对方似的。
在他缓慢地拉开那布条时,一道冷锐朔光陡然横扫过来,剑尖笔直地从初久的右肩穿来,直指向南吴的眼睛。
“魔人,还不束手就擒!”
南吴本能地往后退开一步,迅速地将那布条一绕,收进怀里,抬手在空中一抓,一支长缨枪就握在了手心。
初久感觉到脖间的寒意,后背也跟着泛上了一麻,这声音不是晏且南还是谁?
可他不是在护送夏初然的路上么?明明亲眼看他走的,如今还不到两日,他怎么就回来了?
初久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她已经暴露了?
“大胆魔人!”说话间,晏且南已经欺上前来,一把拉住剑柄,另一只手把住初久的手腕往身后带去,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南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初姑娘,你没事吧?”
本以为自己暴露了的初久:“……”???
几秒后,她松一口气。
兄弟,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初久心里服诽着,眼珠子转了转,快速寻找措辞:“我,我没事。”
南吴手持红缨枪,分毫不退。
他紧紧地瞪着晏且南,仿佛对方就是抢走他即将入口的食物的野狗,更是毫不留情将枪柄翻转过来,径直朝着晏且南打去。
晏且南立刻闪躲开来,用剑身挡住枪尖,脸上毫无惧色,手腕一转,便将一道剑气打到剑身,随着两器相碰,剑气迅速地被推向长缨枪。
初久见到这个场景,便有些后悔。
她倘若没有现身,或者没有答应南吴的话,现在南吴应该已经在回去的路上,就算见了面,也该第一时间提醒他收敛身上的魔气。倘若不是晏且南来得巧,角度位置迷惑了他,现在初久可能已经露馅了。
几个闪念之间,初久突然听到嘭的一声。
南吴手上的长缨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拦腰劈断,枪尖恰好向着初久刺来。
初久立即闪躲开来,却也被实实在在地划开了脸颊,鲜血豁然喷涌而出。
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迅速占满了右脸,初久嘶的侧过头,感觉脸上有液体滑过,她抬手一碰,摸到一手血。
“门……”南吴瞬间慌了,他将长缨枪往地上一丢,就要往前走去。
初久的目光落在那枪上,断裂处露着白楞楞的茬子,日光打在上头霎是刺眼。
接着听到脚步声,她拧眉抬头,左手凝起一方结界,就朝着南吴打去。
南吴没有防备,硬生生地扛下了一击,身体顿时如脱了力的石头,唰地被打出数十米,嘭的撞到远处的干草堆。
初久再使一方结界,比方才更重地打在他身侧的墙壁上。
南吴吐出一口鲜血,抬头看了眼初久,接着按住怀里的东西,急急往另外一个方向逃去。
没曾想那魔人居然这么快就逃了,晏且南连忙要追。
初久一见,嘭的就将膝盖直直往地上坠去,晏且南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就看到初久脸上鲜血津津,直晃晃地栽倒在地。
固然魔人该抓,可初久受伤,不能离人。晏且南咬了咬牙,折身回去,轻声道了句“抱歉”,接着将初久拦腰抱起,赶向医馆。
地上,只剩一滩鲜血,在日光的照耀下迅速蒸发,最后只剩下一团黑糊糊的印记。
南吴跌跌撞撞地从来路跑回,在半路上敛去了身上的魔气,一边捂住怀里的东西,一只手抬起来狠狠在脸上一擦,袖子处瞬间湿了一片。
一辆马车停在半路口,车夫正着急地左顾右盼,好不容易看到来人,他急忙下车,见到南吴脸色惨白,还不断地冒眼泪出来,他脸一沉:“南护法怎么了?快,上车再说!”
南吴吸了吸鼻子,眼尾通红地往后瞥了一眼,眉头一拧,转头上了马车。
车夫驾马而去,马车周身被用着魔气护着,因而感受不到颠簸。
南吴坐在几个依然昏迷的魔教中人身侧,抽噎地打开前襟,将方才那布条包着的东西拿出来,就见那上头被初久的结界打得断裂,稍稍一颠,里面大概也都零散了。
他一看这情况,眼眶再次迅速润湿。
南吴做了几个深呼吸,缓缓将布条完全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