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名其妙生了点要帮他平反的心思,哪怕自己人微言轻,胆小至极,就在此时,都被激起一身血性。
正准备鼓起勇气,激昂慷慨一番,阿肆大概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从拐角处探出身子,吼了句:“怎么还没完。”
“我……哦哦哦,来了!”付嘉宁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赶紧回头应了一身,硬着头皮收拾好封离的餐食,也没说是否答应,就站起身,上了锁。
三皇子像是笃信她会做到似的,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觉察到她的视线,甚至微微弯了唇角。
付嘉宁心脏咚咚作响,不敢再直视对方,端上食案小跑着出了天牢。
……
青松驻地,扎根山体。天牢靠山而建,地势险要,一眼望去,总有凌人气势。清晨下了场小雨,烟雨氤氲中呈现朦胧美感,白雾笼罩着的枝桠若隐若现,恍如仙境。
去天牢颇费一番功夫,一来一回耽搁不得,左丞只好加快脚步,祈祷能趁早赶往大理寺。他未乘车马,只身一人,穿梭在雾气之中,当真有几分出世韵味。
“路大人。”身后吊儿郎当的嗓音适时响起,路询不用回头都清楚来者何人,他也并不想搭理,便充当没听见,只自顾自地往前走。
朝鹤挑了挑眉,笑出声来。被对方假装失聪的模样气笑,便足尖轻点,飞身掠去,轻飘飘落到那人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前方突然多了个身影,路询被吓得倒退两步。他是个文官,从来只会嘴上谏言,能言善辩,但若是遇上了武功高强的人,也只有吃亏的份儿。
左丞眉间紧锁,很不客气地呵斥:“放肆。屡次直呼当朝丞相名讳,该当何罪!”
未曾想,朝鹤闻言却并不惶恐,甚至将头顶官帽拿在手上把玩,很是悠闲。不管对方往哪边走,他总能轻松地堵住步子,使得左丞没法前进。
意识到对方实际在消遣自己,时间所剩不多,路询大怒:“本相一定启奏皇上,削去竖子官爵!”
左丞双目圆睁,怒发冲冠,大概是真的动了怒,朝鹤这才慢悠悠地将官帽扣上,慢条斯理道:“左丞不必心急,三日已足够平反。”
说到三日,路询就更为生气,若不是面前这个浪荡子的谏言,三殿下何至于仅剩下短短三日之期,到如今,这人还真是有脸,胆敢把事再次往他面前提。
左丞捂了捂胸口,被气得心绞痛了一瞬,他微微弯下身子,重重地喘了两口气。朝鹤见状,仅是抱胸站在一旁,奇怪地看着对方,也未曾有什么额外动作。
“勿要拦我,让开罢。”路询轻推了下眼前碍事的侍郎,揉揉胸口,继续向前走着。
没等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朝鹤的声音,平地一惊雷:“留有活口。”
本想着自动屏蔽对方的话语,大脑过滤信息后,路询顿住脚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见了什么,满脸诧异地转过身,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丢下雷响的人散漫着脚步向前,他并不着急。而左丞与之相反,这时候倒是急了,加快步子行至人前,差点不顾礼仪攥住对方的衣摆:“有活口?你为何不当着皇上说?”
“嘘……”朝鹤将食指放在嘴边,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以示隔墙有耳,但他并不想就此坦白,便左顾而言他,唏嘘不已,“左丞不是要削掉我的官爵吗?”
事到临头,路询哪里还想跟他兜兜绕绕,直接将心里的话问出口:“虽然有助力,但你这可是欺君之罪,现在也只能寻找大理寺的帮忙了。”
“欺君之罪?”朝鹤捧腹,嘲弄一般,“陛下既没开口问,我又如何能欺君?再说了,万事无绝对,若是那些贼人并没有当场毙命,就怪不得我了吧。”
脑中思绪万千,转瞬间已经闪过无数个解决方法,但路询对面前的人还是不够信任,他上前一步,眼神直逼对方,冷静又像淬了毒:“你为何要帮我?”
朝鹤低垂了些视线,与人平视,他一点也不惊讶对方会怀疑,但暂时并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撇过头拉开距离:“信不信由你,但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可是最后的机会。”
走投无路之下,左丞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勉强相信。再不济,走步一算一步便是,他也另有方法。
“那走吧,下官带您一程。”
腰间突然揽上一条臂膀,路询全身僵硬,忍不住用手推了推,可那胳膊像是精铁炼制,叫他无论如何都推不开,他瞪了一眼作怪的侍郎,又羞又气。
朝鹤笑眯了眼:“抓紧咯大人,不然仅凭您那两条腿,要走至大理寺,三殿下的头颅估计都被铡刀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