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嘉宁揪了一把狗尾巴草,放在手中随意扯弄。穿越以来,不得已循规蹈矩这么久,但内心却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得了。
三皇子入狱,无非就是在储君之争中落败,并不一定是真犯了什么律法,可怜他一个风姿绰约的小殿下,不久就会血溅刑场了。
她轻声叹了口气。
阿肆弹了下付嘉宁的脑门,见人吃痛摸了摸额头后,也学着她蹲下来,手里抱剑,看着面前人摧残着花草:“叹气作甚,刚才被吓到了?”
付嘉宁撅撅嘴,心里憋了无数惋惜,可惜不能随意说与人听,索性摇摇头,站起身:“走吧,老大不是要咱俩去采买吗?”
牢头的好处之一就在于此,每周一次的采买日能让多少人捞点油水。
阿肆往身上揣了些银两,再把玩两个,藏进自己的背包内。
牢内当差可不管你是不是女儿身,皆两人一间屋子,付嘉宁一开始还不习惯,但见阿肆自觉睡在地上后也就没再矫情。
不过,偷拿银两这事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惊动上边的大人,火也不会燎着自家的茅草。
经过观察,她发现阿肆通常将银两放在枕下或者背包,每日睡时还得搂搂抱抱,活脱脱一个小财迷。
两人换下牢服,着一身粗布麻衣上街。阿肆年纪小贪玩,瞧见什么都得去摸摸,直到摊贩不耐烦才抠抠搜搜地摸出点碎银,将相中的小玩意儿买下。
付嘉宁倒没这么多少年心性,采办过后就随着阿肆东瞧瞧,西看看。
炸酥油饼的大爷吆喝了一句,将她的目光吸引过来。面饼炸至金黄,咬上一口酥脆流油,混合其中肉渣,唇齿留香。
付嘉宁不自觉地就走至摊前,大爷见了人热情的招呼:“姑娘,尝一个吧。”
那牢房内的小殿下,定然是不会碰馊食的,不然买些饼……
这样想着,她摸出几块钱币,投放到面前的空碗中,财大气粗:“老板,来十个。”
“好嘞!”
那边阿肆逛完了一圈,发现身边的人不见踪影,这才倒过头找人。
一张酥油饼就比得上半张脸的大小,寻常人最多两块就饱了,见她买下这么多,阿肆奇怪又理所应当:“这么多,给我买的?”
说完就手贱想去捞一个尝尝。
下一秒却被人拍开了手,他错愕地听到否认:“不是给你的,别乱拿。”
付嘉宁将老板装好的面饼叠好,裹入大油纸包中,阿肆看她动作震惊半晌,才喃喃道:“你一人吃这么多?”
数量过多也惹人怀疑,思前想后,她拨开了纸包,递到阿肆面前,很不情愿似的,嘟囔:“那你只能吃一个。”
“……”
阿肆语塞片刻,对方表情也看不出什么,以为她真舍不得了,就洒脱地摆摆手,豪气地摸出一小块碎银子,丢进钱碗内:“行了,小爷我自己买还不成,真小气。”
付嘉宁挑挑眉,没再解释,急忙将纸包裹好,那模样像是生怕对方反悔似的,看得阿肆着实想再崩她两下脑瓜子。
……
已是深夜,阿肆睡得死沉,付嘉宁偷偷起身,摸索进了天牢。
门口把守的牢头见她这时候过来都愣在原地,却见人从怀中摸出个油纸包,摊开在他们面前:“今日上街买的,一人一个哦,我进去给银羽卫大哥。”
牢头们第一次感受女人的体贴,对视一眼后通通大笑:“上道啊小宁。”
付嘉宁假笑了两声,吐吐舌头从身后的铁门钻进去。
越过黝黑深邃的长廊,五个银羽卫仍旧恪守本职,挺直地站在原处。
付嘉宁深呼吸了两口,揣摩一下阿肆的态度,才从暗处走出来。
“谁!”
“银羽大哥。”她上前两步,谄媚带笑,故作乖巧,将油纸包举得高高的,尽力将自己摆得极低,“小的买来孝敬你们的。”
说完像是担心对方不信任自己,主动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嚼,将假笑女孩饰演得惟妙惟肖。
银羽卫站岗一日很是疲惫,也还没来得及用食,这肉饼香味勾得人馋虫大动,面上没表情,早不知咽下多少唾沫。
但他还是不大放心,便用银针试了毒,完罢,对付嘉宁客气地笑笑,接过手去分给弟兄们。
她还没忘自己来这里的真实目的,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来,不知不觉话语随意了些:“几位大哥不嫌弃的话,隔壁就有茶水,小的给你们拿来。”
闷声吞咽酥油饼的银羽卫点点头,摆手示意,付嘉宁连忙应了一声,便小步跑过去。
不多时,提领两壶茶水过来。
趁着士兵喝水的空档,付嘉宁这才将视线移至身后的牢房。
三皇子殿下依旧坐在原地,低垂着头,看样子一下午都没有任何动作,放在栏杆外的馊食已没了热气,一看就知道没被人碰过。
她咬紧下唇,摸了摸怀里剩下来的两张面饼,悄悄向前挪了一小步。
“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