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藏在心底的念头仿佛被证实了,言微心口一个钝痛,慢慢起身,板正身子端坐在沙发,暗暗咬她嘴里的软肉,指甲深深扎进掌心里。
停歇了好一会儿,她转头,红着眼圈一瞬不瞬盯紧了他,“你想让她什么时候来?”
他偏过头,双睫一掀又一垂,却是答非所问:“这个时候,影响我们亲热。”
言微抬起头来,白炽灯晃眼,压制不住的泪聚齐在眼尾,从她外眼角轻轻滑落。
或许她问错了,不是什么时候该来,而是该不该来。
秦怀鹤真的不爱这个孩子。
她视若珍宝的,他说不该来。
这一刻,她生出了一种感觉,她和秦怀鹤从开始到这一刻的纠葛,都是一场浮生梦。
秦怀鹤又看了她一眼,伸出手试图拉她。
言微快速一缩,他扑了个空。
他喉间溢出一声笑来,声音放软,“难道不是?做什么都怕伤着他,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尽兴?”
言微木着一张脸,像丢了魂魄,讷讷问:“秦怀鹤,我该来吗?”
不用回答,她已经不需要答案。
秦怀鹤朝她挪了过去,伸出臂膀揽上她肩侧,“你当然要来。”
他看着她肚子,慢悠悠说:“你看你,像不像只笨熊,我想让你给我穿袜子,你都蹲不下去。”
话音刚落,怀里的人突然挣开他,眨眼之间,她就已经单膝跪在他脚边,低垂着眼睫对他的皮鞋伸出手,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我蹲得下。”
秦怀鹤面色一沉,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拽了起来。
她想挣开,奈何力量悬殊,手腕被扯得生疼。
“言微!”
言微站了起来,咽下满腹酸涩,“我想回家。”
他还未开口,她就补了一句:“回我家。”
秦怀鹤走近一步,她就退后一步,他低哼了声,哄道:“回家做什么,明天不是要跟我去登记吗?”
她睁着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睛,“就是登记才要回家,嫁人得从家里走。”
秦怀鹤歇一口气,妥协了,“行,送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秦怀鹤大掌包裹着她的指头,放在他大腿上摩挲。
言微任由他,只木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言微踩着面扫街道的落叶下了车,树丫在马路上空肆意伸展,暖黄的灯带给老街带来极致浪漫。
秦怀鹤牵上她的手,“我送你上去,正好去和你爸说一声。”
言微淡淡说:“不用,这个时候他都已经睡觉了。”
“那明早接你的时候再上去。”
她不置可否。
秦怀鹤揽上她,在她额发处亲了一口,“明天没人给我刮胡子了。”
言微一句话也没有,垂着眼睫挣开他,往小区门走去。
秦怀鹤原地站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铁栏后,才收回眼,胸腔一个起伏,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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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绵看见言微回来,不免有些吃惊,“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言微:“刚刚去参加一个活动,结束就回来了。”
“……不是说明天去登记吗?”
“嗯。”
言绵很快会意,言微的性子沉稳,还是她想得周到,登记虽然没有什么讲究,但从家里去,的确名正言顺些。
“我叫你姑父找人看了日子,最快的周四,你们快去美国了,我看我们也不挑剔了,就周四,搬了家叫怀鹤来吃饭。”
言微沉默一会儿,“行,我叫搬家公司。”
箭在弦上,不能不发。
她的孩子不能做私生子。
这一个晚上,言微睡在熟悉的床上,没有预想中的失眠,下了决心,反而安定了。
第二天,秦怀鹤如约到了楼下,才要打电话给她,发现她已经挺着孕肚在路边等着了。
车子停在她脚边,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喉间溢出一声笑来,“这么早?”
她眸子清淡,“嗯,怕耽误你。”
秦怀鹤提唇笑,“是着急想要跟我结婚吧?”
言微不出声。
“不是说了上去见一下你爸?”
她视线轻轻垂落地面,“他还没醒。”
他压着眼睫,哼一嗓子,“你爸可真能睡。”
言微踩着卷曲的脆叶,淡淡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