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宣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熬牛油,在庄老板那买的牛油有一股腥味,直接用来炒火锅恐怕不行。
加柴将锅里的水煮沸,沈文宣用刀把牛油切成小块,倒入沸水中,小块的牛油逐渐融化,开始沸腾,沈文宣等了一会儿,用勺子搅拌,感觉到了锅底没有融化的渣子,那应该是牛油里的杂质。
沈文宣用漏勺把下面的渣子捞出来,再加入姜块和大蒜除味儿,熬了片刻,捞起上层的油脂放入另一个锅中,姜块和大蒜也都捞过去,盖上锅盖,等它里面的水分被熬干。
剩下的沈文宣倒入泔水桶中,抓了一把草木灰开始刷锅。
团团趴在焦诗寒的腿上,焦诗寒偷偷喂它自己没有吃完的鸡蛋卷,团团闻着厨房飘出来的香味儿,食不知味地吞了,嘴里的口水持续泛滥。
起初焦诗寒没有注意,等他把团团放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腿上湿了一大块,顿时浑身僵硬地看向跑向厨房的团团,一时竟分不清这究竟是口水还是尿。
左右看别人都没有注意,焦诗寒偷偷低头闻了一下,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但他不放心,进房间把衣服换了。
本来要把衣服放进脏衣篓里,但他看到里面有兄长的衣服,看样子应该是昨天去逛街的那一身,心中一动,拿起脏衣篓去了外边。
沈文宣掀开锅盖发现里面已经干了,牛油呈白色的固状,看上去比之前干净了很多,沈文宣把它捞出来,捡去里面的葱蒜,然后用刀划成四块。
狗剩在下边巴拉他的脚,汪汪叫了几声,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沈文宣被它巴拉着移动困难,低头看了它一眼:“你不是刚吃过早饭吗?”
他昨天买的猪骨今天给它剁了几块,还加了点儿猪肝,阿焦今天慢腾腾地吃饭,肯定又额外喂它了,现在竟然又是一副快饿死狗了的样子。
沈文宣架着它的两只前腿抱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手下的毛发厚厚的,异常茂盛,捏一下四肢就能感觉到它很壮实,再加上这几天飙升的体重和身高,沈文宣确定了,这是只大型犬,他喂的可能少了点儿。
行吧。
正好现在要熬猪骨汤,沈文宣把它放下来,拿出还剩下的猪骨,留下几根熬汤用的猪大骨,剩下剁开全放在它的饭盆里,还加了一些小块的猪肉。
狗剩叫了一声,蹭过他的脚奔向自己的饭盆,开始加餐。
没了它的干扰,沈文宣动作麻利地重新煮水,然后加入猪大骨,等里面渗出血水就把汤倒掉,重新开始煮,里面加入葱姜,再加一点儿白酒。
没错,沈文宣又拿了一瓶赵大夫的白酒。
等汤沸腾之后,沈文宣撤出几根柴火,用小火熬汤。
在另一个锅中倒入菜油,热了之后,沈文宣把刚才切的四分之一牛油切成小块加进去,翻炒,加入葱蒜爆香,接着下昨天弄好的豆瓣酱和糍粑辣椒,一直小火翻炒了半个时辰。
用刀拍碎八角、三奈、桂皮这些香料,下进锅里,加一点儿白酒,再翻炒几分钟,火锅底料算是成了。
但刚炒好的火锅底料并不能吃,必须冷却几个时辰,正好赶在晚上煮一顿火锅。
沈文宣收拾好厨房,锅碗瓢盆都刷干净才解下身上的围裙走了出去,结果一出去就脚下一趔趄,瞪着院子的焦诗寒惊住了。
“你......”
焦诗寒听见声音回过头看见沈文宣,笑了,脸上明显的求夸奖表情,脚下继续踩踩踩,他把裤腿挽了起来,手上提着衣服下摆,脚下是一个木盆,里面有衣服,
他问赵大夫怎么洗衣服,赵大夫说用脚踩两下就行了,他就踩了,加了点儿水和皂角。
沈文宣看着他被水末过的脚踝,赶紧走过去把他提溜起来,果然,脚丫子是红的。
“你不冷吗?”沈文宣皱着眉把他抱进厨房,坐在灶台边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给他擦脚,灶台里面的火还烧着,照在脚面上暖暖的,焦诗寒窝在他的怀里动了两下脚丫。
兄长已经看过碰过很多次了,再碰一次应该没关系吧。
沈文宣深吸一口气,尽量声音平和地问他:“你洗衣服干什么?”
焦诗寒倒仰头看着他,脸颊有些发红:“我看脏衣篓里有脏衣服就拿去洗了。”
说完视线一直没有移开,眼里的情绪明显在说你快夸夸我呀。
沈文宣尝试了几次,实在夸不出口,转头捏了几下自己的眉心。
“阿焦,平时我给你擦脸用的什么水?”
焦诗寒愣了一下,回道:“干净的......热水?”
“那你平时洗脚用的什么水?”
焦诗寒:“……热水?”
“你平时漱嘴刷牙又用的什么水?”
焦诗寒:“……热水。”
沈文宣:“你知道错了没有?”
焦诗寒:“知道了。”
他回过味儿来了:“那、那我以后洗衣服也用热水。”
“你反省得不够彻底,”沈文宣抬手给他一个“钢镚”。
“洗衣服不是你的活,你见哪家弟弟洗过衣服?那不都是哥哥干的吗?”
焦诗寒彻底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道:“这个……是这个地方的风俗吗?”
沈文宣“嗯”了一声,摸摸他的头顶:“你不懂没事,下次别这么干了。”
焦诗寒点了下头,记在心里,问道:“那弟弟要干什么?”
“弟弟要听哥哥的话。”
沈文宣等他的脚暖了就把他抱了起来,在院子里捡起他的鞋,又进屋里给他找了一双新的袜子,问道:“我要去铁匠铺拿做好的锅,你要不要去?”
“要去。”焦诗寒本来还在想这个风俗,闻言立刻坐到床上弯腰穿袜子,就怕兄长不等他,结果失去了最后反驳这个奇怪风俗的机会。
沈文宣牵着那头驴从后门出来,昨天把它买回来之后就在院子一角围了一个简单的棚子,把它养在里边。
上手拍了几把它身上光滑柔亮的黑毛,沈文宣把阿焦抱了上去,让他抓紧驴的鬃毛,自己牵着这头驴走在前面,心里盘算着回来的时候买一副驴鞍。
慢悠悠走到铁匠铺拿了自己定做的鸳鸯锅,又付给铁匠师傅一百文。铁匠看了他一眼,挠挠自己的光头,感觉这个个高的比之前好相处多了。
沈文宣小心地把荷包放进自己的胸口的口袋里,系在腰间容易丢,还是放在这里能让他安心一些。
县里有专门卖马具的铺子,毕竟是驻军的边境,对这些的需求还挺大,沈文宣进铺子里花了七十文买了一副驴鞍。
这时难得清闲,没什么事情可做,索性沈文宣就带着阿焦在县里转了起来,有驴驮着,也不怕累着他。
焦诗寒脸上满是兴奋,他没这么悠闲地逛过街,可以像这样大大方方地看许多人、许多东西,之前大大小小的规矩摆在眼前,处处都是拘束。
沈文宣一边走一边看沿途的店铺,观察比较这些个地方的人流、穿着、消费程度,他如果做成了火锅就要选地方开店了,火锅就拿用料来说,不是普通人能经常消费的水准,关键在于那些富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