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我是不该睡觉吗?沈文宣面无表情地想着,手下嘟嘟嘟敲药材,脑内突然想到离这里最近的双儿在睡觉,手下一顿,改敲为研。
他是现代人,过久了熬夜生活,没有前几天过度疲劳的buff加成,他今天晚上很精神,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沈文宣扫了一眼赵大夫新给的大庆與图才知道大庆国土广袤,有三十六州,西南这一块有最大的五个,分别是荆州、闽州、越州、广州、渝州,占了大概大庆的三分之一。
赵大夫在这五个上面每个都标了一个“穷”,其他州上面则标了“小富”、“大富”、“极富”、“极富贵”。
荆州被其他四个穷兄弟团团围住,一个富州也没挨着,可能是这里面最穷的一个。
沈文宣:“......”
默默研磨药材,并一一研读他州风采,他没有路引,目前也没有条件去其他州,但不妨碍他现在记下来,以后出去看一看。
他记东西很快,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在把赵大夫交代的药材磨完之后,沈文宣也记完了,简单在院内的水井边洗漱了一下就进了房间休息。
他的动作很轻,但进门的时候焦诗寒还是醒了,软着声音模模糊糊地说道:“你回来啦。”
像妻子对晚归的丈夫说的话。
沈文宣心神忽的一荡,垂眸没有应声。
屋内亮着昏黄的油灯,中间还是那张屏风,上面映着一个躺着的消瘦人影,翻了一下身。
沈文宣躺倒在他之前睡过的那张床上,盖好被子,现在这个双儿清醒着,他今晚肯定睡不着了。
焦诗寒已经睡了一会儿,现在醒了没有了睡意。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跳动的烛火偶尔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
半晌,他小声地、像说悄悄话似的问道:“恩公,你睡着了吗?”
“嗯。”沈文宣答道。
焦诗寒一顿,轻轻浅浅地笑了:“恩公,我想好了。”
啥?
沈文宣侧头透过屏风看向他,觉得这个双儿事有点多,但怎么也不讨厌。
是不是所有的双儿都这样?他又想到香花院里的那些双儿......完全不一样,然后又想到香花院欠他的四十五两银子。
距离一个月之期还有二十二天,至今没听到香花院有动静,这老鸨到底行不行?
“恩公,”焦诗寒的声音又拉回了沈文宣的注意,“我这样还你钱好不好?我每天还你一文钱。”
这样我每天都可以见到你。
“我算过了,我要还你很多很多年。”
直到他离世,长眠于地下。
焦诗寒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
沈文宣:“......”
你这样会被债权人打的你知不知道。
沈文宣听到他的笑声忽然有些无奈了,当初救他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黏人,大概是因为只有十五岁,心智还是个孩子吧。
他也有年幼的时候,刚上大学就靠炒股赚了不少钱,被十几年没见过面的亲爹找了回去,迎来的却只有利用、嘲弄、冷漠、暴力,他们指望着他对金融的敏感可以拉起整个沈家,却像对待狗一样人人可以踩他一脚。
那是他人生中最卑微、最无助也最黑暗的几年,即使后面他有了力量,沈家人控制着重病的外祖父,他也翻不了身。
外祖父死后一个月,他才从下属那里听到消息,最后连骨灰都没有收集全。
沈文宣深吸一口气,眼中忽的涌上一股能淹没所有的阴鸷,那老家伙也曾当着众人的面像找乐子一样抽过他,他半死不活,周围的人却看得开心,所以他救下他,说不清是因为厌恶还是为了救下当初同样年幼无力的自己。
沈文宣沉下眼眸,掩盖自己黑暗的一切,想着,上一世他没有朋友、爱人、宠物,最后也没有了亲人,他让自己孑然一身,为了没有桎梏,为了疯狂报复沈家。
但现在......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
“可以吗?”焦诗寒勉勉强强给自己这个法子找了理由,最后忐忑地问道。
“不可以。”沈文宣冷酷回绝。
焦诗寒顿时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但我缺一个弟弟,你要不要当?”沈文宣继续说道。
焦诗寒愣了一下,立刻回答道:“要,要当!”
这简直是天大的馅饼,焦诗寒心脏咚咚咚地胡乱跳动,怕他反悔又补了一句:
“不、不能反悔!”
沈文宣轻笑一声:“不反悔。”
焦诗寒忍不住激动地用被子埋了半张脸,眼睛忽闪忽闪地发亮。
沈文宣倒也不是心血来潮,他从小就想有个弟弟,到了沈家的时候之后得知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高兴了一会儿,可惜这个弟弟实在太傻逼,煞笔到他看一眼都嫌烦,一点儿都没有体会到有弟弟的快乐。
现在......沈文宣听着另一边的骚动,感受了一下。
啧,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