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宫中总是泛着一股阴寒之气,也不知是不是宫里头死的人太多了,那些死后冤魂又不得安宁,便只能在这后宫之中徘徊不定。
愉妃抱着怀中哭闹不已的六皇子沉默出神,她已经哄了好些时候,他仍不见好。
六皇子身边的乳母见状,上前小心接过六皇子,手脚轻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乳母的安慰下,六皇子很快安静了下来,一双懵懂大眼盯着愉妃,十分纯净。
看着那双眼,愉妃心中升起一阵不耐烦。
“带他下去。”
那乳母抱着六皇子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走的时候目光停留在愉妃那尖长的指甲上。
那般尖锐的指甲,摸在六皇子身上又怎么会舒服,也难怪六皇子不愿意见他的母妃了。
拆卸了妆发的愉妃望着窗外,不多时她身边一等宫女前来禀告,说是玄岭道长过来了。愉妃眉头紧蹙,抓紧裙摆的手险些绷断指甲。
“让他进来吧。”
玄岭进入愉妃寝殿的时候,四周宫女都退了下去,他褪去身上穿着的黑色长袍,露出里头一张留着山羊胡须,长得十分奸猾的脸。
厉着那自带阴狠的吊角眼,玄岭面色冷凝地道:“娘娘,圣上的身体不行了,若继续用药下去,最迟撑不到一年。”
“一年?”
愉妃直坐起身,望向玄岭的眼神十分不善:“你当初不是说可以帮我吊着圣上的命,至少三五年么?”
圣上不能这么早死,六皇子年岁太小,她所求所谋俱都建立在泰和帝能够给她撑腰之上,如今圣上寿命还不足一年,那够她做些什么呢?
玄岭也不理会愉妃难看的面色,一掀道袍,稳稳坐在愉妃身边,一双手从愉妃的小腿,一直向上抚摸。
他轻嗤一声,话中带着十分明显的不屑:“怎么,舍不得那老家伙死了?”
挥开玄岭的手,愉妃心中暗自后悔。
当初泰和帝身体有恙,朝中太医都说于圣上寿元有碍,她母族便四处寻找能人异士献给皇上。当初她本不同意玄岭进宫,怕的就是有今日这般情况。
他在圣上面前得了宠,人一旦有了权利,就很难能再保持本性。玄岭已经不受她母族控制了。
甚至如今玄岭所图谋的,竟是扶持六皇子做傀儡皇帝,而他自己则想成为名副其实的太上皇。
“若是拖不住圣上的命,你觉得太子会放过你我二人么?”
这玄岭想得也太简单了,他是用那丹丸控制了泰和帝不错,可他以为所有人都如泰和帝那般老糊涂了么?
见愉妃脸色越来越难看,玄岭才道:“太子不过是一十三四岁的稚龄小儿,你又何苦那般怕他?他便是再天资聪颖,这般年纪也很容易对付。”
“他这年纪,最难过的就是女人关,你只要找一个同你亲近之人,让泰和帝赐她为太子妃,那便什么都解决了。”
愉妃闻言也是一愣,的确,她怎么没想到这层关系,若太子妃是她的人,说不得日后还能给自己留下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