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黄瓦上覆着一层薄白，被这宫墙困住的人日日赏惯了这等美景，便也觉着无甚稀奇的了。
青薇捏着手中的冬衣冬鞋默默发呆。
连着两次她想要靠近汪淮都没有成功，心里便明白了，女色于他并没什么用处。她从前想通过傍上他，在宫中过些好日子，也没那么容易实现便是。
可她如今已然尝到甜头，又怎能轻易放弃？
更何况宫里人近日见她活得舒坦，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她被汪淮厌弃。若不是她自己一直在这宫中演着独角戏，只怕早被人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青薇在宫中只管着些内务，同汪淮有交集的地方并不算多。可世事架不住有心人上赶着往前靠。便在今冬初雪这日，让青薇寻到了个机会。
青薇手中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一一放在屋中后，才柔柔地对汪宜春道：“义父，青薇给您做了些冬衣冬鞋，您可看看？”
“宫中的绣娘都赶着给主子们做冬衣，我担心您这身体受不住，便提前给您做了些。”
“义父可不要嫌弃青薇的针线。”
她说完便把手中做好的衣物抖落开来，递给汪宜春。
汪宜春见状，瞬时眉开眼笑，连忙道：“你这手工可比那绣娘好得多。”
他在宫中荣养，虽挂着司礼监掌印的名，可实际权利早交给了他的干儿子汪淮。他看汪淮哪儿都好，就是这冷清的性子让他担心。
如今汪淮有了青薇，汪宜春觉着便是将来自己去了，在下头也能合上眼了。
摸了摸那细密结实的针脚，同上头绣工精密的绣花，汪宜春一时笑得合不拢嘴。他是很满意青薇，人美心善，对他也十分恭敬。
“你这料子花了不少体己吧？汪淮那小子眼大心大的，可给你零用了？”
汪宜春一摸便知这料子应当是花费了不少心血弄来的，他在宫里浸淫一辈子了，这点子眼力价还是有的。
青薇微微一笑，抿唇做了个略带羞意的表情，沉默着帮汪宜春换上那棉袍。她从不会说她同汪淮有些什么，只是他人说什么她也从不反驳便是。
至于这宫中的人怎么想，便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如此便是日后汪淮不满，也寻不到她的错处。
汪宜春见青薇沉默不语，还有什么不明白。他那个干儿子便同那朽木疙瘩没什么区别，想要让他温柔小意地哄着谁，是绝无可能的。
示意身边小太监去屋中拿东西，待那小太监出来时，手中便捧了个不小的红漆木盒。汪宜春从中抽出几张银票，递给青薇。
“拿着吧，那臭小子想不到这些，你莫要怨他。”
青薇连忙推拒，若是今日收了这银票，被汪淮知道，惹了他反感，便得不偿失了。汪宜春见她真心推拒，心中倒是对这个干儿子的对食又生了些好感。
如此心思纯净的姑娘，配得上汪淮。
自寒衣节过后，京中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汪淮便名正言顺地日日穿起了锦葵为他做的鞋子。那鞋子暖和厚实，他觉着这是他穿过最为合脚的鞋了。
他每月都会去见见汪宜春，陪他喝点，这在宫中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今日在这遇见青薇，让他实在有些厌烦。
汪宜春看见汪淮，心下高兴，蹒跚着向前迎接。他年纪大了又好吃好喝，不再伺候泰和帝以后，便开始有意放纵这口腹之欲。
用他的话讲，这人总得有种欲望是需要被填满的，不然活着可就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