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淮看着鎏金圆顶的皇帝金辇,心头浮现出一丝厌烦。
圣上銮驾走走停停,回京几日的路程,如今竟然走了大半个月,昨日愉妃听说临县有一家芝麻麻团十分美味,便要去尝尝。
如此一来,这绕路而行,又得浪费月余时间。
“汪督公,你说这芝麻麻团是怎么做出来的?如此绵软香醇。”
愉妃坐在銮驾上,半卧在泰和帝怀中。玉白纤指缓缓划过泰和帝下颌,隔空对着汪淮娇笑问道。
内宫妃子谁不想搭上东厂?宫中行事,若是有东厂之人相帮,岂不事半功倍?
谢愉本只是个四品贵仪,跟着泰和帝去了北乡山一趟,便被皇帝封为了愉妃。愉妃年纪小,长得眉清目秀,并不是多么出众的美人坯子。
但泰和帝寻常对女色也不十分上心,若不是愉妃找来匠人学了鲁班一门,也不会得到皇帝的青睐。
泰和帝遇见如此精通鲁班术的女子,欣喜异常。二人交谈过后,只觉得上天垂怜,能让他寻得真爱知己。近日对愉妃是娇惯非常,可说得上盛宠滔天。
汪淮半阖双目,并不理会愉妃。这种得了二三分圣宠便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他瞧得多了。
“爱妃无理了。”
泰和帝握紧愉妃手指,常年浸淫匠人之术让泰和帝双手异常有力,愉妃轻呼出声,随即收敛轻浮神色,柔声讨饶。泰和帝虽不太理会朝中之事,但本身并不是个昏庸之人,汪淮乃他手中一把利刃,他怎会容一个小小妃子下汪淮的脸面。
泰和帝同汪宜春一起长大,从他七八岁的时候,就是汪宜春在身边伺候。
二人情分非比寻常,早已不是普通的主仆之情。连带着他对汪淮也很是看重,当然,汪淮也没有让他失望过便是。
圣上銮驾行至京郊延禧寺,愉妃说想去寺中拜拜,为圣上祈福。汪淮只得派人去寺中寻主持安排住宿。
延禧寺是京中比较出名的寺庙,此庙香火极盛,据说斋菜做得很好。
这几日愉妃哄的泰和帝高兴,言谈又是恢复了昔日宠溺模样。
“圣上请用。”
一道柔和嗓音让泰和帝从明柱素洁、气象庄严的寺庙风景中清醒过来,他望向身后女子,那女子长相秀雅,举止落落大方,容貌竟还在愉妃之上。
泰和帝眯着双眼,看了那身穿宫装的管事姑姑一眼。还未等开口说话,便见愉妃拉起泰和帝的手,娇笑着同他讨宠:“圣上喂臣妾。”
“爱妃淘气。”
泰和帝伸出手,夹起碗中斋果,喂到愉妃口中。
愉妃捂着嘴,握起粉拳轻捶皇上,惹得皇上开怀,愉妃更是一直咯咯娇笑。
青薇看着眼前一个几近花甲之年的老人,同一个不过二八年华的俏丽少女打情骂俏,难免心生怜惜。
可她也知后宫女人生存不易,愉妃如此做派,只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她退出寺中厢房,站到门外静候,却见汪淮神色肃然地望着远方烟火缭绕的香炉。
犹豫片刻,青薇走上前去,轻声问道:“督公信佛?”
汪淮回过头见到是青薇,沉声答道:“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