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女士是演出的头天晚上到的别墅,随行到来的还有一位英俊强壮的年轻男士,看起来不过二十八九岁的模样,据说是个英籍亚裔,日不落血统。
“雨竹,我的孩子,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江女士这些十几年来绝大多数时间都一直待在国外,无论说话还是作风都带着一股浓浓的异国腔。
“还不错,您呢?”
“你认为呢?”江女士对她一眨眼,嘴角往后撇了撇。
“这位是……您的新男朋友?”
“唔,暂时还不算,考验期内。”
江女士当年早孕,十六岁就生了叶青鹤。如今叶青鹤三十,她也不过才四十六,加上平日保养得极好,放在大街上最多也就三十刚出头的样子,跟严雨竹站在一起,甚至比她看着气色都好些。
“不要告诉小鹤我带尼古拉来了,他马上就走,不在这儿过夜。”江女士悄悄跟她说,“他还不知道我跟尼古拉在一起了,不然肯定会生气的。”
严雨竹瞥了眼她身后的那位叫“尼古拉”的日不落,这男人自从进屋后就一直盯着她看,眼神中探究的意味颇为明显,在她看回去后礼貌地冲她微笑着点点头,虽说不至于让人反感,但总有些奇怪。
一直等着那位尼古拉告别离开了,江女士才拉着她悄咪咪地说:“你觉得不觉得尼古拉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
“青鹤的二叔。”
严雨竹愣了下,重复道:“青鹤的二叔?”
看着江女士笑眯眯的眼睛,她反应了好半天,忽地想了起来,眼睛一下子睁大。
“想到了?”江女士神神秘秘地“嘘”了声,“不要告诉青鹤,这可是咱俩的秘密。”
不知道怎样的母亲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跟一个长得像曾经虐待过儿子的男人在一起,丝毫不顾及儿子的感受。
当年江女士不顾家族阻拦,跟大了自己二十岁的叶父在一起生下叶青鹤后没过两年,叶父就毫无预兆地自杀身亡了,这给江女士造成了极大的精神打击,抛弃刚刚三岁的孩子出了国,一去就是七八年。
收养叶青鹤的是他父亲的弟弟,叶照新,也就是青鹤的二叔。
多亏了这位二叔,叶青鹤才成为了现在的叶青鹤。各种意义上。
饶是严雨竹现在跟叶青鹤闹得几乎没什么情分了,但还是会为他有这样的父母和亲人感到悲凉。
她辗转反侧一整夜,还是没给叶青鹤发信息说明这件事。她想,以叶青鹤查她跟雀音的事情的“聪明才智”,不出意外应该早就知道了。
在外排练了通宵没回家的叶青鹤在演出当日早晨打电话回家问了江女士好,并告告诉她为她安排了晚上剧院二排中央的一等观演票,和严雨竹的票连在一起。
“要跟雨竹说两句吗?”江女士热情道。
“她在干什么?”
“吃饭呢。”
“那就算了,这会儿有人叫我了,我先去忙了。”
明确得知叶青鹤白天不会回家后,江女士立马就给留在别墅做卫生的阿姨放了个假,紧接着就把那位尼古拉给叫了过来。
俩人还没进屋就在门口卿卿我我起来,一路拥着抱着进了楼内电梯。
客房在三楼,但在二楼电视音量开到最大的严雨竹都能听见动静。
早上因为头疼没怎么睡着的她心情本来就烦躁得要命,实在不想待这儿听人鬼嚎,刚巧有朋友打电话过来,她接了电话后拎了件大衣匆匆出了门。
找她的是健身房的大堂经理小武,说健身房来了个客人一定想要她的联系方式,问她给不给。
“找我干什么?现在管事儿的不是你们吴总吗?”
“这我也跟他说了,但是他想找的就是姐你,说想见你一面,有事儿跟你谈谈。”那边小武听她不怎么乐意的口吻,又瞧了瞧旁边的哑巴客人递过来的纸片,转述上边的话,“这位客人姓秦名子行,秦国的秦,子孙的子,行不行的行……”
还没等他念号码,就听见那头的严雨竹打断道:“你再说一遍谁找我?”
“秦子行,秦国的秦……哎?你要接?你不是说不了话吗?”
那头的电话易了主。
严雨竹听见手机那头被“叩叩叩”规律敲了三下。
“秦子行?是你?”
“叩叩叩。”
是他,真是秦子行。她上一任婚外情对象,为了报复叶青鹤的牺牲品,一个哑巴。
以前他们打电话的时候,她总是在这边发牢骚,而他则在那头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敲几下手机以表自己在认真听她说。
后来秦子行意外摔了一跤脑子给摔失忆了,不再记得她,也就因此断了两人的孽缘,那以后再没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