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竹。”叶青鹤的声音低了下来,“对不起,我错了雨竹。”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皮。
这人总是这样,冲动时是一个人,冷静下来又是一个人;高兴时是一个人,愤怒时又成了另一个人。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喜怒哀乐瞬息万变,一日过遍春夏秋冬,说得就是他。
“雨竹,雨竹……”
门外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沮丧,接下来的事,她已经能够想象:他八成会跪下来求她开门,如果她不开门,他会一直跪到她开门为止,如果她开了门,他会得寸进尺求她原谅。如果她不原谅,他要么以头撞墙,要么提刀威胁。
只是刀并不对着她,而是对着自己。
“你手里有刀吗?”她问。
“没有。”
“你把手里的刀放下,后天你还有一场演出,到时候身上出现伤疤了小心被媒体拍到。”严雨竹背靠着门,不耐地闭上了眼,但语气却是尽可能地缓和,“你保证不做任何过激的事情,我就开门出去,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好。”
“刀放下了吗?”
“放到哪里?”
“你就放到地上吧,然后站起来。”
“好。”
严雨竹无声地长叹一口气,转过身,看到玻璃门外的身影已经是站着的了。为了表示手里没拿任何东西,他的双手是张开的,呈投降状举起在身侧。
她放下心,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男人一头微卷的及肩黑长发,桃眼细眉清隽秀丽,白皮修颈颀长瘦削,着一身青色的古典舞蹈服。无论是让男人来评还是让女人来说,他都是标标准准的一美人,当初媒体评全网最具古典气质的面孔,他是唯一一个同时霸了男女榜的人,统一了全网意见,并以男性身份成为亚洲最美面孔第一名。
这样的一个人,当他安静不发疯并且刻意作出讨好乖巧的模样时,确实赏心悦目。
只可惜,严雨竹知道这都只是他为了达到目标控制他人的伪装罢了。
真实的叶青鹤,是刚刚那个疯狂踩烂鱼头的疯子——他的头发已乱,印了五个指头的脸上还有烂鱼的血迹。
严雨竹捡起地上的裁纸刀扔到垃圾桶里,让他进浴室去把自己洗干净。
“不要用我的毛巾,用你自己的。”她从幸存的柜子里拿出新的沐浴露,“洗之前自己把地上你搞的东西冲干净,我拜托你下回发疯的时候能不能别干这么幼稚的事,这玩意儿你挤着不累么?”
叶青鹤闷不吭声,把严雨竹的毛巾从架子上扯了下来,然后当着她的面把沐浴露挤了好几泵,甩在地上。
严雨竹看了眼他,忽地抢过他手里的沐浴露“砰”地狠砸到一边,转头摔门就走了。
洗手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传出冲洗的声音,等着叶青鹤洗完出来时,严雨竹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叶青鹤走到沙发边坐下,抱住了她:“后天的演出,妈妈要来看,她说想跟我们一起吃个饭聚一聚。”
她轻阖上眼,有些疲倦,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把他推搡开。
“我不问你这个月去哪儿了,不问你为什么一个月手机不开机,不问你为什么把健身房转给别人,不问你为什么跟隋玥说那样的话……”叶青鹤吻了吻她脖子上别人留下来的吻痕,如同呓语,“不问你跟谁睡了,不问你为什么跟他睡,不问他喜不喜欢你,也不问你喜不喜欢他……这是你要的自由。”
“你要的自由我都给你,但是雨竹……”他抓着严雨竹的手放在自己红肿的脸上,声音缥缈,“但是雨竹……”
但是雨竹。
严雨竹收回手站起身的瞬间,她听见倒在沙发上那个疯子说——
“你不能离开我。”
严雨竹最后悔的事,大概就是当初恋爱情浓时对着叶青鹤发过誓,说要生死不离一生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