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潜面色铁青,在一片随之凝固的气氛中,他站了?起来疾步上前喝问:“还有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内侍惨白着唇,哆哆嗦嗦地道:“殿下他......”
话还不必说完,司马潜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司马潜忽然有些恍惚,脑门上一根青筋突突直跳,传来一阵熟悉的钻心刺痛。
不过司马潜仍然强撑着继续道:“是谁做的?”
他问这话时,目光夹杂着沉怒扫过堂下,明显朝着萧安而去,这是起了?疑心。
无怪乎司马潜会这般想,这些日子他和萧安不睦,再加上萧安本就有前科,此?刻司马潜又处在极不冷静的情绪中。
刚才萧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心惊肉跳一片胆寒,司马冲竟然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先不说萧安和司马冲有利益关系牵扯,再说了?,司马冲作为亲王,又有谁敢胆大包天向他下手?
然而此?时,当司马潜的目光向他扫去,萧安瞬间脸色有几分扭曲,偏偏他不能解释。
萧安只好强自镇定下来,但心口压上了?沉沉乌云,转眼落下了?一片阴雨。
那内侍这时倒是口齿清晰了?几分:“回陛下,是逆贼吴瑞所为。”
吴瑞?怎么?可能是吴瑞?
司马潜头痛更是如刀绞一般,他此?刻心里无比清楚,这件事无论从?哪里都?透着古怪。
司马冲答应过他要保吴瑞,吴瑞怎么?可能会杀他?
但这件事是司马潜不能说到明面上的事情,于是他只能再三问道:“此?事为真?何?人所见?”
内侍小心翼翼地说道:“是翼城官兵亲眼所见,当时吴瑞出现?在裕王司马潜的房间里,手提血刃,纵火欲逃,见被发现?后,吴瑞拼死反抗,被赶来的士兵就地格杀,之后在吴瑞房间找出通敌梁国的信件。”
就地格杀?
这不仅意味着死无对证,还无异于斩去司马潜在翼城最?有利的臂膀。
司马潜怎么?也不肯相信,想起还未查明的案情,司马潜颤颤的身体重新坐倒:“李子秋,让李子秋回来给朕禀明一切经过!”
内侍这才开口道:“李大人正在回来的路上,途中押着胡悦将军,李大人查到胡悦乃是当时陷害陆通的罪魁祸首。”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一片哗然,这劲爆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简直让人惊骇不已。
无论是裕王的离奇死去,还是这场军情重案的水落石出,无一不让人好奇这背后的真实原因?。
现?在抓到了?胡悦,到时候就可以从?胡悦口中问明一切了?!
而司马潜听到这话,眉心不由得?狠狠一跳,胡悦现?在没有死,还要被押送大理?寺!
可胡悦又能经得?起大理?寺多少?拷问?
若是胡悦吐露不该吐露的东西,又该如何??
这时司马潜也猛然想到,如今吴瑞、胡悦都?已经死去,那么?翼城所有的兵权岂不是都?落入了?古瀚逸的手里,这一瞬间,司马潜心口急痛。
而帝王能够想到的东西,大部分大臣也回过味来,看向萧安的目光更加怪异起来。
在这么?多双眼望过来,萧安岂能察觉不到,心头越发覆上一层深不见底的阴霾。
整个大殿的气氛如同一片死寂,刚才那些盛大空前的浮华之景,就像一场泡沫幻影,转眼消失不见。
而此?时,那连番的打击让司马潜再也承受不住,他本就有头痛的毛病,不过片刻便?冷汗淋漓,无力地歪倒下去。
所有人瞬间乱作一团,高德怀一边让人扶住帝王,一边让人去叫太医,这场千秋盛宴就这么?结束了?。
*
一周后,李子秋等人终于入京,和囚犯胡悦一起到来的,还有裕王司马冲的遗体。
所以李子秋回来的这段路比来时慢了?许多。
可也因?此?更加折磨人心。
此?时众目睽睽都?盯着这场案情,还有裕王真正的死因?。
李子秋也将这一个月以来的查案经历一一陈述在奏折之中,递交上去,至于司马冲死的那晚,李子秋也没有丝毫隐瞒。
当日古瀚逸邀请他去讨论案情,谁知道却是一场金迷纸醉的庆功宴,所以李子秋提前离席,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
而司马潜即使再有心想问个明白,此?时也无可奈何?地发现?,调查的越多,反而越显现?了?司马冲此?行有多么?荒唐。
不仅对查案毫无功劳,还整日寻欢作乐,怕是收受贿赂的事情也将暴露无遗。
至于吴瑞为何?会刺杀司马冲,随着吴瑞的死亡,也难以找到更多的答案,留下这个烂摊子却仍然如鲠在喉,时时刻刻如同鲜血那般刺痛着司马潜的心口。
司马潜其实也未必没有起过疑惑。
萧安和司马冲一直以来并没有什么?不和,相反,两?人也算有一点姻亲关系为系,平时好像还多有来往。
萧安即使再有心和他作对,也犯不上杀死司马冲,让事情到这样无法挽回的地步。
偏偏最?后的得?益者确实只有萧安的人......
不,司马潜忽然想起什么?,这段时间,随着陆远铭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所有人再次记起了?这位曾经英姿无双,素来有不败威名的少?年将军,如今平南侯府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想到这里,司马潜心头一紧,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总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
可是司马潜转念一想,这几个月里,他试探过许多次,陆远铭确实是伤重了?许久,这才慢慢好起来。
除非有高人相助,他才能够在这短短时间修炼出如此?瞒天过海的本领。
还要在双目没有恢复之前,在翼城犯下这逆谋大罪。
可这怎么?可能呢?
司马潜之前已经调查过了?,陆远铭这么?久以来,只有楚宵陪在身边,陆远铭要做什么?,根本不可能瞒住身边人。
想到楚宵,司马潜仍有些意动,也不知道那小门小户怎么?会生出楚宵这般绝色人物。
而楚宵也的的确确是那家人之子,这些日子,楚家人借助楚宵一步登天,如今在整个京城都?作威作福起来。
可见,楚宵虽容貌甚美,但因?出身局限,眼界也着实一般,更加不可能和陆远铭有所合谋。
并且司马潜无可奈何?地发现?,他如今还真不能动陆远铭,相反,还得?重用陆远铭!
因?为现?在朝堂之上,唯有陆远铭能够与萧安分庭抗礼,杀一杀萧安的气焰!
可偏偏陆远铭无官无职在身,亦无兵权在手,只有一个平南侯的虚名......
所以司马潜必须要给陆远铭一些实权。
但这件事要进行之前,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场还未定罪的军情重案!
然而司马潜又怎么?可能让这件案子真真正正地查下去呢?
司马潜毕竟是帝王,之前已经有所准备。
胡悦到了?大理?寺后,没有挨过第一个夜晚。
到了?第二天早晨,大理?寺的狱卒看到胡悦已经服毒自杀,只留下一卷血书,便?慌慌张张报给大理?寺正卿叶蓁。
听到这个消息,叶蓁并没有多意外,只是闪过一丝浓重的悲凉之色。
在昨日的时候,李子秋便?亲自登门拜访,告诉了?他所查到的真相,叶蓁原本不愿意相信,可是如今,又怎么?不明白呢?
这血书的内容便?是胡悦对自己之前所为供认不讳,不仅如此?,还牵扯出古瀚逸的事情来。
不过这件事众人早有所料。
既然是冤情,古瀚逸就不可能独善其身,当年作为副帅,古瀚逸递交的奏折中写的清清楚楚,战事失利的缘由是因?为陆通轻敌。
可现?在案情明了?,古瀚逸怎么?可能逃得?过去。
但具体情况,还要看司马潜如何?定罪。
毕竟翼城曾经三位守将,只剩一人,而古瀚逸还担任元帅一职......
这一看,又是何?等滑稽的事情,这三人竟然无一人干净!
一代战神陆通竟是这般死的,实在是让人扼腕痛惜。
甚至有人不禁深思?下去,这短短几行的血书真的道的清这一切滔天罪过吗?
里面难道没什么?隐藏的东西吗?
而血书被发现?的当天就被呈送到了?早朝,司马潜面沉如水,拍桌大怒,不过到底念在古瀚逸这么?多年功劳在身,做出降职处理?的决定。
末了?,司马潜又道,既然如今陆远铭已经恢复大好,是时候也该领受官职。
之前司马潜就已经考虑过要封陆远铭什么?官。
而陆远铭曾经是银羽军少?帅,又有无数功劳在身,如今洗刷冤屈,自然应该大受封赏,怎么?都?不能比之前再低。
再加上,司马潜如今想要从?古瀚逸手中收回翼城的兵权,没有人比陆远铭更为合适。
毕竟古瀚逸资历甚老,在翼城早已根深蒂固,又有萧安作为靠山,怎会心甘情愿交出兵权?其他人去,很难讨的好。
唯有陆远铭能办到,即使如今他还是一个半瞎。
想到这里,司马潜心绪复杂,最?终封陆远铭为元帅,在眼伤好后,就赶赴翼城。
他这番命令可以说是雷霆如箭,萧安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况且事关陆远铭,萧安本就身份敏.感,如何?能开口。
可萧安却面色并不慌乱,心中只是冷笑不已。
*
时隔数月之久,这场军情重案终于昭告天下。
陆通恢复身后之名,帝王亲赐封号为“忠”,两?万士兵包括所有牺牲的银羽军将得?到优厚的抚恤。
一个月后将由皇家寺院设灵坛道场,皇帝率百官亲临,以安亡魂。
陆远铭则接到了?分封的圣旨,承袭其父之职,官拜元帅。
而陆远铭也没有任何?犹豫,做出了?立刻前往翼城的决定。他穿上曾经的一身银甲,肩上红色披风垂落,腰间挂上佩剑,不输当年的风采。
英武傲然,凛冽寒光,唯有神情多了?一丝冷厉和坚毅。
虽说陆远铭筹谋多时,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一步步而来,可他临行前,脸上并无什么?喜色。
楚宵也看出了?这一点,他握住陆远铭有些冰凉的手掌,温声道:“侯爷,今日出征,我?看你心情不佳,莫非是在想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