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第一场雨来?得猝不及防,淅淅沥沥打在青石板上,距离晚会结束已经有两个钟,派出去的人说江吟那女人在结束前就已经离开。
巩书兰推着轮椅来?到阳台,脸色阴沉看着外?面夜空里?呼啸的雨势,“去准备车。”
保镖应诺。
半夜的正?元街空无?一人,夹杂着雨势,连路边的流浪狗都?可怜地瑟缩起?来?。
雨刹在车窗前不停刮着,保镖把车停在昨晚晚会举办的建筑前,白砖砌起?的西式建筑瑟冷静谧,唯有上面在黑夜里?闪烁的霓虹灯散发出一点柔和的光。
他?们已经把海城所有街道都?绕了一遍,甚至连泥泞偏僻的羊肠小道都?趟过一遍,全都?没有看到那道身影。
“小姐,天已经亮了。”保镖看着天边熹微的晨光,雨不再下,路上全是斑驳湿泞的水渍,他?透过后视镜看向后车座的女人。
“找个电话亭打电话给我姐,问她江吟是不是回她那里?了。”巩书兰眼?里?映出浓重的血丝,揉了揉眉心。
保镖下车,找到最?近一个电话亭拨了电话过去。巩书兰垂眸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一闭眼?就会回忆起?昨晚晚会期间,江吟在她身上的模样。
保镖匆匆回来?,摇了摇头。
巩书兰深吸一口气,“先?回去。”
回到小洋楼,屋里?还是一片冷清,那条黑色的三角蕾丝在沙发上孤零零躺着。
“小姐,小姐!有你的信。”保镖从外?面收到一封信。
巩书兰一边皱眉一边拆开,“什么人送的?”
保镖说:“是一个卖报的小孩子说是有人托她送过来?。”
巩书兰打开信封,一枚蓝玉扳指完好无?损躺在手心里?,信上写着:巩家的蓝玉扳指还是戴在手上比较好,巩书兰,你说对么?”
落款:霍素秋
信纸在手里?慢慢变形,巩书兰握紧手里?的蓝玉扳指,闭上眼?抑制住胸腔里?的情绪。
“去霍家!”
……
海城的霍家在丝绸的染涤和刺绣工艺上早有名望,从过去给皇室制作黄袍马褂妃子华服到如今结合中西文化而改良的各式旗袍,霍家的地位不容小觑。尽管西洋服饰受到上流名媛姨太太的追捧,本土传统的旧式刺绣纺织技艺大多失去市场,面临倒闭,可霍家却在这种新旧交替的时代下仍然如中流砥柱。
霍家大院前停下一辆车,二楼的中式楼阁阳台站着一抹人影,初升的太阳正?在把院子里?的水渍蒸发,露出光亮的鹅卵石铺就的小道。
佣人上来?禀报,“霍小姐,一个自称是巩书兰的女子说要上来?。”
霍素秋看了一眼?大床上的女人,对着珠帘外?的佣人说道,“让她上来?吧,顺便帮我沏壶碧螺春。”
“好的,小姐。”
没多会,楼梯传来?车轱辘滚动的声响,霍素秋坐在屏风隔着的外?室外?面,红木圆桌上茶香四溢,“巩书兰,来?喝杯茶吧。”
轮椅来?到茶桌前,巩书兰的面容出现在跟前,脸色阴沉,薄唇微抿,对霍素秋的邀请并不领情。
“她人在哪?”
霍素秋抬眼?越过她,扫过巩书兰左手上戴着的蓝玉扳指,笑得有些深意,慢悠悠望向身后半透明屏风后的大床上,“自然是在我床上休息着。”
巩书兰下颌紧了紧,红唇冷冷张开,说出的话却是浸着一股寒意,“霍素秋,我希望你清楚,我们已经不是小时候闺中打闹,有些事你别做得太过分。”
“过不过分不是你说了算,”霍素秋端详眼?前的紫砂茶杯,笑着回她,“前朝已亡,这是个讲究平等的时代,巩书兰,前半生让你耍惯了大小姐的富贵和权势,高高在上,怎么?现在是一下子还没适应过来?么?”
巩书兰眼?神都?没给她,径直转动车轮,绕过屏风,来?到一张锦帛被衾铺就的大床旁边,上面赫然躺着江吟这个女人。
那张柔弱白皙的脸枕在枕头上,人侧躺着,被衾被她紧紧揪着胸前,锁骨微露,斑驳的痕迹给她添了几分凌乱感,天鹅颈纤细易折,双眸紧闭,那副忧愁多虑的睡容曾在无?数个早晨出现过,可这一刻竟然觉得刺眼?极了。
“霍素秋……”
“素秋姐姐……”
江吟无?声呢喃,直到一股冷意传来?,她悠悠睁开眼?,猝不及防看到巩书兰冷凝的面色,她猛地惊醒,身体不自觉往后退,这一退胸口上的被衾滑落下来?,江吟才发现自己?不i着i一物。
她连忙抓起?被角挡在胸前,“书兰……”
“江吟妹妹,衣服我放在旁边椅子上了,你昨晚的衣服我让人洗了,还没干。”兀地,霍素秋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江吟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昨晚发生的事,心下一暖,“好,素秋姐姐,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