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彻底慌了,扑通一下跪在巩妈面前,“巩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错了,巩妈求求你别赶我走……”
“你别为难她,我走,我走好了吧!”花曼依眼泪止不住掉下来,但是又倔强地把头颅高高昂起,喉咙哽咽,“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练舞,我就是在混日子,大不了我离开风海就是!”
“离开?”巩妈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卖/身契都签了,离开可以,十倍违约金。”
花曼依傻眼了,这才想起前几天从悦来饭店回来就跟这女人签了卖/身契,十倍违约金根本不是她能支付得起的数目。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么?”巩妈抽了一口烟。
花曼依直觉她嘴里下一句话不是什么好话。
“你就像街头那些无赖一样,甚至码头拉纤的纤夫都比你好一百倍。”
火辣辣的羞/辱由头浇下来,把花曼依仅剩的自尊心击碎一地,花曼依浑身颤抖,忍住巨大的委屈,一边抹着泪珠,一边泪眼婆娑大声反驳,“那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你去找那些无赖啊——”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连方羽也被她这一声控诉喝住了。
晓晓更是睁大了眼,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如此反驳正在训话中的巩妈。
她实在佩服。
巩妈把烟伸到一旁烟灰缸上,弹掉上面的灰烬,“舞不见你多用力练,顶嘴倒是用尽全力。”
花曼依愤恨把下巴扬起,她还是气不过,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和看轻。
巩妈站起来,扫了一眼这一屋子人,视线落到面前顶嘴的野猫,眉头微蹙,侧身对方羽说,“方羽,从今天开始她没完成任务,不准给饭吃,三天后我过来检查。”
“啊?”方羽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巩妈这是放过她们了,再给她们一次机会,顿时感激涕零,“谢谢巩妈!方羽定会用心教。”
巩妈走后,练舞室只剩下花曼依、晓晓还有方羽三人。
“曼依……”方羽准备开口,然而花曼依倔强吸了吸鼻子,打断她,“方姐,不用你说,我会努力练舞,今晚练不成我大不了不吃饭。”
……
海城七八点钟时,后厨的人轮批吃饭,晓晓刚吃完,便急急忙忙去给方羽端饭菜进房,“方姐,今晚有你的场,你快趁热吃了吧。”
方羽更衣完,往耳朵别了个耳环,来到桌前,“来了来了。”
晓晓给她布菜,方羽端起碗汤呷了一口,想起什么,又放下,“晓晓,曼依还在练舞吗?”
晓晓点头:“是啊,那姑娘真倔,当真练不成就不吃饭了,怎么劝都没用。”
“这样啊……”方羽有些发愁,“这孩子估计被巩妈伤到自尊心,在赌气呢。”
晓晓:“谁说不是呢。”
那委屈样就差回家找爹娘告状了。
“算了,我吃不下了,晓晓你撤掉这些菜吧,时间也差不多了,等我演出完我再去看看那个倔丫头。”
晓晓看了眼基本还没动的饭菜,傻眼,“这,方姐你这都还没吃一口呢,身体哪里顶得住!”
“好了,我这不是还喝了汤么?”方羽没打算和她辩论,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坎肩,扭着臀,小高跟鞋哒哒作响,轻摇纨扇下楼。
晓晓看着那背影,无可奈何,“方姐……”
风海歌舞厅一如既往的热闹嘈杂,人来人往,一直到半夜,人才陆陆续续离开。
练舞室里灯光依旧亮如白炽,一抹娇瘦的身影在不停地跳着,一遍又一遍把动作练到标准。汗水沾湿了额前碎发,贴在脸颊上,小脸上是不服输的倔劲。
突然脚下一拐,扑通一下整个人坐在木板上,脚踝上传来阵痛。
里面的身影吃痛坐在地上,捂着脚踝,“唔……”小小抽了一口气,没多会似乎是忍痛想要站起来,可惜又猛的坐回去。
过了许久,不见动静,仔细一听才听到努力压制的哭泣声在练舞室回荡,面前的地板一滴一滴坠落豆大的泪珠。
让人看着好一阵心疼。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花曼依飞快抹掉眼角的泪,想要站起来,“晓晓,你不用来劝我,我说到做到。”
“傻姑娘,你还在和巩妈置气呢?”方羽走过来把她扶起,拿出手帕替她擦掉泪水,“再说你都崴到脚了,还逞什么能,也不怕以后走不了路。”
花曼依感受到来自大姐姐的关怀,更觉委屈了,一下子扑到方羽怀里,紧紧抱住,“方姐呜呜呜,我好难过,她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她说我像无赖,比纤夫都不如……呜呜我真的有那么差吗,我是不是很讨人嫌?”
方羽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哎哟,你这孩子就是自尊心太重了,每个人做错事巩妈都这样骂的,没有谁会例外,你要看开点,起码巩妈没有赶我们走。”
“她是舍不得十倍违约金。”花曼依继续哭。
“她要是真的讨厌你,她大可把你转卖给别人,那十倍违约金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上次我来这里,她没有管我要1000大洋就放我走了。”花曼依想到这层,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确定了巩妈在第一次见面就讨厌自己的事实。
方羽:“……”
方羽开始头疼,“好了好了,不管她讨不讨厌你,你这不还是留了下来吗,脚还疼吧,今天就练到这吧,快回房洗漱一下,晓晓给你留了饭菜。”
花曼依肚子咕噜咕噜直响,脚下又疼,犹豫了几秒,到底屈服了,选择回房休息吃饭。
只不过刚出练舞室,就遇上晓晓,以及晓晓面前的女人。
“巩妈?”方羽扶着花曼依,诧异道,“还没睡啊?”
巩妈穿着件真丝睡衣,香烟不离手,“嗯。”
嗯完之后,花曼依就明显感受到前方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不敢对上,她怕哭肿的双眼被她嘲笑。
“你们这是?”巩妈看到两人这幅动作,随口一问。
“曼依练舞崴到脚了,我扶她回房。”
花曼依低着头听着方羽替她解释,话音落下后对面迟迟不见回应,花曼依忍不住抬头对上对方视线。
刚对上她就后悔了,对方懒恹的双眼里明晃晃挂着“娇气”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