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袍公子又哈哈一笑:“好了,不说这些伤感的事情了。”他瞅了瞅桃花妖,又瞅了瞅血妖,“有人特意在陛下大婚之时到了京都,他手里有桃花哥哥,你说我如果将血妖换桃花哥哥,值不值得。”他又瞅了瞅流火,似在征询意见,但是马上就咂了咂嘴,“当然这没有什么好考虑的,我要凑一对桃花兄妹!”
流火毫无情绪,也不想表达什么想法:“其实你不必事无巨细告诉我!”
“不,”绿袍公子欲要证明什么,“与妖想比,一个神仙当然更让我倾心了。”收缩了瞳孔,往前倾了倾身子问,“你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吗?”盯着她一会儿又问,“你不奇怪为什么有人会千里迢迢带着桃花哥哥来和我换血妖吗?”
流火自然毫无兴趣,她本来浑身乏力,这时候就表现得清心寡欲似的。
“因为血妖一旦放出,京都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什么?流火心里一惊,绿袍公子的话让她所有的清心寡欲都烟消云散,“陛下大婚,正是河清海晏之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流火激动地诘问他。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我那可怜的爹,他整日在朝堂上勾心斗角,从小就对我不管不问,要不是当初他沉湎朝堂,我娘也不会死。我对他恨之入骨,但他毕竟是我爹,我总不能亲手杀了他,所以我只能借那些人的手,将血妖放出来,索性将这京都毁得一无所有,看我爹还怎么勾心斗角。”
流火被他的戾气震得一败涂地,就因为这个浅薄的理由就要涂炭生灵,她似乎也猜到了绿袍公子的身份,还是小心地问:“你爹是高官?”
“在下蒋恩渠,我爹就是太尉蒋燕朝。”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流火鄙夷都懒得鄙夷,又问:“你说的那些人又是谁?”
“一群从西域来的蕃人,表面上是恭贺皇帝大婚,实际上带了妖怪在身边,当然,他们最渴望得到血妖,因此早就联络我,要拿桃花哥哥换。”
他正说话时,笼子里传来呜呜的凶狠吟叫。血妖张开嘴,猫牙似的利齿上滴下一丝丝血来,一滴滴打在笼子底部,发出水珠触铁的清脆声响。
“他带着巨大的愤怒,”蒋恩渠胸有成竹一般,“带着对人类巨大的成见,只要被扔到皇宫里,必然会让整个皇城惨遭毒手,今夜陛下的洞房将是坟岗了。”
流火咬牙说:“你太可怕了,亏你还是一个人,弑君之事都做得出来。”想到血妖即将杀入洞房袭击白凡的画面,她就一阵反胃。
蒋恩渠没被触怒,反而浅笑说:“你不会懂我的。”
流火觉得现在不是较劲的时候,态度随之平和:“你都说了血妖这么厉害,那么他为什么被你抓了,又为什么不反抗?”
蒋恩渠用满足的眼神向她看去,似乎这个问题早就该问了,他说得较快:“你看,铁笼子的每一根柱子上都有咒文。”流火仔细看去,铁柱上是有深浅不一的划痕,但是谁料到是咒文。
蒋恩渠又淡淡说:“我当然是没本事捉这只大妖,不过你看其他笼子,都是空的,因为以前我养了不少妖,这只大妖就是我拿他们换的。”顿了顿又说,“其实我养妖最后都会杀了,因此我一点也不可惜,倒是这桃花妖,我很喜欢,久而久之,我发现我喜欢漂亮的妖怪,当然妖没有几个漂亮的。”
他说的时候,流火不自然又看了看桃花妖,那哪里是妖吗,就是一只可爱的小女孩,此时蜷在笼子中心,用又大又圆的眼眸望着她,透着丝丝的可怜。
蒋恩渠忽然狠狠瞪着她,将先前的温柔一扫而尽,语速很快:“上次去大红院我就是想捉吉娃的,吉娃也很漂亮,要不是你?遗憾至极!”又神经质地转而温柔,慢声说,“没关系,你比吉娃漂亮一百倍!”
在“杂物间”里逗留了好一下午,流火的肚子饿得难受,偏偏蒋恩渠这个人对自己收藏的物品能说上大半天,他除了对她唠叨,还能对与他冷眼相对的血妖说上半天,还能对可怜兮兮一声不语的桃花妖说上半天。他的滔滔不绝终于被一个家丁的话打断:“少爷,有一个自称是呼延信的人求见。”
蒋恩渠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头一抬,激动的表情似乎说明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些人”,并且给他带来了桃花哥哥的“恩人”。
蒋恩渠将她抱到了客厅,轻轻放于椅子上,有一个白帽土白布衫的男子正背身看着壁上的一幅画。那画流火一眼瞧得清楚,画的是两个笑靥满面的仙女,一个身穿白衫,一个身穿黄衫,在竹喧白石之旁,一个站着,一个微曲身子,彼此融洽,其乐融融。
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不就是苓婵和流火吗?只是她想骂人,为什么流火就该卑躬屈膝端着一盘葡萄献给苓婵呢?难道一个小仙官和仙子的差距就该是人间的奴婢和小姐那样泾渭分明。
“这个婢女不错啊!”名叫呼延信的人仍然没有回过身来,而是看着画兀自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