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庆德殿推举沈震为?殿前司都?指挥使一事,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朝野内外。
这几年因为?大行皇帝忌讳沈震,这个名字几乎没有人?敢提起,人?们就像是忘了?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他曾经被誉为?“大梁战神”。
如今乍然被提起,还是被中宫皇后提起,朝臣们都?有些恍惚——沈震已经不是不可说了?吗?
同沈震之名一同从大内传出来的,还有就是姚巨川私德不修,为?皇后唾弃。
南雄侯府的那点儿?丑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平日里别人?家的家事谁也没兴趣去管,然一旦有需要了?,这些“家事”都?可以成为?被攻讦的把柄。
士大夫与王共治天?下,享受了?诸多特?权,相应的,对他们的要求自?然也与普通百姓不一样。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修己身、料理不清楚家事,谁能信任你能将朝廷的差事儿?办好?
南雄侯府搞出个庶长子,且经由皇后之口说出,台谏立刻就像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蜂拥而上,弹劾姚巨川的章疏如雪片般飞向皇帝的御案。
就算台谏里有皇帝的爪牙亦无济于?事,因为?站在?皇帝对立面的、和真正的正直之士比皇帝爪牙要多得多。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
上辈子萧珉是彻底将临猗王氏收归己用,再加上收拢禁军、与老皇帝斗智斗勇好几年,又因败仗割让十?州之地给猃戎将朝堂上的势力大清洗了?一遍,待萧珉登基,朝堂上的反对之声少了?大半。
现在?的情况呢,
萧珉提前近三年登基,老皇帝被“长生丹”作死,禁军暂时只有姚巨川带的那几支能被他握在?手?中,朝堂上的势力呈皇帝、枢相、副相三足鼎立,且皇帝一派还呈弱势,而临猗王氏……
呵……
计相王准在?朝堂上的作为?很奇怪,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自?从他的孙女儿?嫁入东宫后,他在?朝堂上就低调了?起来,除与财权相关?事,他甚少出言。连带着整个临猗王氏都?低调了?起来。
现在?他的孙女儿?成了?皇后,临猗王氏成了?后族外戚,也没见他们抖起来,反而更谦逊低调,人?人?赞其士族风骨。
这个号称大梁第一士族的家族,在?皇后表示唾弃南雄侯后,公开表态支持皇后,其影响不可谓不大。
首当其冲就是士林对其的评价下降。
梁朝重?文轻武,武将就算再能打百战百胜,文人?对你的评价不好也会影响到你的仕途,皇帝哪怕再想用你也要考虑用了?你之后文人?士林对帝王的评说是褒是贬。
在?梁朝,武将天?生就比文臣矮了?一个头。
矮了?一个头的姚巨川被台谏弹劾得“病了?”,需要“卧床静养”。
实际上是天?天?在?家里骂儿?子。
“孽子,我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天?天?来气老子的?以为?把老子气死了?,这南雄侯府就轮到你当家,是不是?!你看看你,你看看你,一天?天?的,干的都?是些人?事儿??不学无术,沉迷女色,狂妄恣睢,宠妾灭妻。我不说让你给为?父挣脸面,你倒好,还拖为?父的后腿,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孽畜来!!!”
姚铎跪在?家祠里被父亲姚巨川骂得抬不起头来,他想说“我宠妾灭妻还不是跟你学的”,到底还是不敢说这些忤逆不孝之言,只能跪在?祖宗面前听?父亲责骂,面无表情。
蔺氏在?主院坐着,由儿?媳王婵陪着,听?了?去家祠打探情况的仆役来报的话,脸一片惨白,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心头恨得滴血。
“母亲,您……”王婵轻唤了?一声,下一刻就在?蔺氏看过来的满是怨恨的眼神中惊恐地噤了?声。
出嫁之前,母亲孙氏总说为?人?媳的日子总是没有当女儿?的日子舒坦,她不以为?然。
几次见南雄侯夫人?,对方都?是和和气气的,还送了?她不少新鲜玩意儿?,她就以为?对方真是个和气人?。
还有姚铎,总听?母亲说他多有出息,也听?未来的婆母明里暗里夸自?己儿?子,她就以为?姚铎真是可以托付终生的。
可嫁为?人?妇后,所?有的“她以为?”都?不是她以为?的样子,公爹不管家事,婆母刻薄自?私,夫君宠妾灭妻,姬妾恶毒难缠,还有一个庶长子……
要不是向姨娘死也不肯,夫君就要把那个孩子记在?她的名下,这可是实打实在?打她的脸。
王婵不止一次的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听?大伯母和王妡的话,被金玉堆砌的南雄侯府迷花了?眼,执意要嫁进来,现在?才知道何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王氏。”蔺氏在?王婵惊惶的眼神中变了?脸色,和善地对王婵说:“皇后是你的堂姐,你们姐妹情深,你该多进宫与皇后叙叙姐妹之情。”
王婵虽不算聪明,却也不傻,听?出了?蔺氏的言外之意。
她沉默了?片刻,抬头对蔺氏说:“母亲,儿?媳与皇后在?家中就爱争执,常因一点儿?小?事就闹到祖母跟前去,实在?算不得姐妹情深。”
蔺氏闻言,心中就闪过一道不悦的情绪,面上依旧和善:“感情都?是越处越好,咱们婆媳不就是这样。你多进宫去见见皇后,自?然感情就越来越好。”
王婵听?了?简直想放声大笑。
她们婆媳关?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