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珉面对母后的怒气很头疼,他正为任命新的殿前司都指挥使一事与朝臣博弈争锋,且他一个帝王竟然还落了下风,他这里诸事不顺,偏母后还要为一点儿小事来找他闹。
“封了就封了,反正您现在也不住坤顺殿,皇后也不住。”萧珉翻着章疏,头也不抬地说:“再说了,皇后也是为了对您表示敬重才将坤顺殿封了,难道您希望哪个妃嫔住进您住过的寝殿?”
澹台太后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帮着妻子不帮母亲?
“珉儿,你?……”
“混账东西!”萧珉忽然暴怒摔了手?上的章疏,把澹台太后吓得噤了声。
萧珉骂完反应过来,连忙向母后道歉。
“我儿,你?这好好的怎么忽然发火?”澹台太后顾不得坤顺殿封不封了,连忙关心儿子。
萧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说:“是为任命殿帅一事,朕属意姚巨川,朝中大臣大多推举李渐,台谏还上疏讽谏朕私心用甚,不顾社稷安稳。”
“混账东西!”澹台太后一拍案几,斥骂:“这些大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朝官任命岂可由得他们做主,他们才是私心用甚!这些人,以前就不把我们母子放在眼里,现在还敢与皇帝叫板作对,就敢给他们点儿教训尝尝!”
萧珉听母后数落朝中大臣的不是,也顺带把曾经的艰难又翻了出来说,听着听着就不爱听了。
胜利者享受胜利的果实时,大多不愿回顾过去,尤其是过去总伴着无奈、苦涩和屈辱,没回顾一次,就是在提醒当时的自己有?多无能。
萧珉只是一个凡人,甚至因为太过自负而更不愿面对曾经无能的自己,他讨厌被翻旧账,哪怕是自己的母后。
“母后,别说了,朝廷上的事朕自有主张,您在庆安宫颐养天年就行。”萧珉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打断了澹台太后的喋喋不休,不等澹台太后再说话,他就吩咐人送太后回去。
澹台太后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还不想走,但看儿子御案上堆积的厚厚的奏疏,还是走了。
儿子忙,她就不去打扰了,至于儿媳,还怕没办法收拾不成,一个“孝”字就能将她压得翻不了身。
哼!
太后去找皇帝告状,皇后第一时间就得了消息,来通风报信的内侍描述得十分详尽,就连皇帝太后的表情都一五一十描述给皇后听。
“做得不错。”王妡让香草给内侍拿个荷囊。
“谢娘娘赏。”内侍推辞一句买个乖就收下了,又道:“师傅天天叮嘱奴,要感恩娘娘您的知遇之恩,若非有?您的青眼,师傅说他今日也坐不上这个押班,师傅一直都感激娘娘您哩。”
内侍口中所说的“师傅”就是内班院押班谷栾。
王妡还没嫁入东宫就砸银子收买了谷栾,萧珉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事情?,只不过他当时因为让人买通王妡身边伺候的侍女传递消息而理亏,知道也只能当做不知道,之后谷栾就一直都是王妡这边的人,这是一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萧珉不是没有?想过要动谷栾,只不过王妡找茬的速度一向快,他只能忍着一个有异心之人在自己身边晃荡。
到了天启宫也一样,谷栾不仅没有调走,还升了官加了品,成了入内内侍省的二把手?,皇帝身边一有?风吹草动就被他传到了皇后那里。
“你?师傅的忠心我知道,让他安心办差,少故意招惹官家。”王妡挥手打发了还想拍马屁的内侍。
等内侍走了,香草给王妡换了一盏新茶,好笑地说:“谷押班爱拍马屁,收了个徒弟简直是青出于蓝,这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王妡也觉得有?些意思,笑?道:“是物以类聚。”
香草嘿嘿笑两声,一旁紫草却笑不出来,担忧道:“娘娘,太后与找官家告状,这是不想让您日子好过呐。官家是个孝顺的,一次两次可能不会听,可次数多了,官家定然会偏向太后,届时……”
“太后也真是的,都住庆安宫去了,手?还往天启宫伸,图的什么呀!”香草撇嘴。
紫草就戳了香草两下,让她不要乱说话,祸从口出,没得给娘娘找麻烦。
“我说得又没错。”香草不服嘟囔。
王妡悠悠说道:“太后被先帝压权压了十几年,也就是先帝宠妃玉氏是个草包美人,否则太后何谈掌控后宫。如今压在头上的大山没有了,太后一时无所适从,做出什么失智之事来都不奇怪。”
“那就不管啦?”香草问。
“你?是不是个傻的,”王妡也戳了香草两下,发现香草肉肉的戳起来手感不错,难怪紫草喜欢戳她,便又戳了两下,把香草戳得直求饶才罢手,说:“太后能在我新嫁时就把难题扔给我,让我去办中秋家宴,我又岂能让她失望。”
香草恍然大悟:“对哦,六尚和掖庭掌职的人早就是咱们的人了。”
王妡微微一笑?,又戳了香草两下,吩咐:“去传话给我祖父,殿帅花落谁家该加紧了,还得给沈元帅平反呢,没多的时间闲耗。”
香草领命。
王妡让紫草去珍兽苑条两只西域进贡的小狗给太后送去,给太后解闷。她可没那么多时间陪着一个深宫老太太玩儿勾心斗角。
澹台太后回到庆安宫,人还在气头上,天启宫伺候的王尚宫就带来两只长毛狗说是皇后献给太后解闷用的。
澹台太后收到狗,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暴怒地问石雪萍:“皇后这是什么意思?讽刺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石雪萍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才能让太后满意,只好低头沉默。
澹台太后无能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