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挚呵了一声:“我一介等死之人,当不得‘少将军’三字。”
路渊拱了一下手:“少将军与金柄的牢房对着,请问沈少将军,金柄真是自尽吗?”
“不知。”沈挚说。
路渊眉头皱了一下:“少将军,此事人命关天,还请少将军据实已告。”
“人命关天?”沈挚站起来,走到牢门前,与路渊面对面,恨道:“他金柄的命是命,是人命关天。幽州广阳城几万百姓的命就不是命?边塞将士的命就不是命?”
路渊沉声道:“沈挚,这两件事岂能混为一谈。”
沈挚冷笑一声,坐回椅子上,漫不经心说:“我睡着了,不知道金柄是怎么死的,看起来就是自尽嘛。”
“沈挚,你多年行伍,枕戈待旦,对面有什么动静你能听不到?你最好老实交代,隐瞒金柄的死因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路渊像审犯人一样审问起了沈挚。
沈挚讽道:“屈打成招不是你们审刑院大理寺最擅长的招数么,你要不试试把我屈打成招,说不定你让我攀咬谁我就攀咬谁。”
路渊看了沈挚好一会儿,点了点头,哂了声,离开台狱。
沈挚靠着椅子,眼睛盯着对面牢房墙上,隔得远他看不清楚墙上的字,但在发现金柄死了的第一时间,赵老四就来跟他说了墙上写了什么。
他并没有骗路渊,跟没有与大理寺较劲儿的意思,他是真不知道对面金柄是怎么死的。
他午间吃了狱卒送来的饭,没多久就眼前看不清东西,迷迷糊糊,头晕且四肢无力,他虽然挣扎着想清醒过来,奈何药性太强,他最终还是昏睡过去了。
还是赵老四把他给拍醒来的,一醒来就得知金柄畏罪自尽,并在墙上留下血书一人揽了全部的罪责。
“少将军。”路渊和大理寺的人都离开许久了,赵老四才偷偷摸摸进来沈挚的牢房里,小声说:“小的去诈了小贵,他好像并不知道你的饭菜里下了药,莫非不是他下的?”
“有没有搜他的身或者他的东西?”沈挚问。
“没有。”赵老四摇头,“未免打草惊蛇嘛。”
沈挚点头:“你做得对。你去叫个人跟着那狱卒,看看他还有没有跟人接触。”
赵老四答应得很爽快:“好嘞,小的去跟东宫娘娘的人说。”
沈挚沉吟道:“如果不是那狱卒下药把我药倒的话。那这狱中定然还有另外一个下药之人。赵老四,你自己注意点儿,别让什么人抓了你的把柄了。”
“放心吧,我赵老四办事,只要银子到位,就是最靠谱的。”赵老四把自己的胸脯拍得砰砰响。
沈挚:“……”
“那小的就先走了,少将军您自个儿注意了,以后您的饭食小的亲自送或者让阿满来送,别人送的您可千万别吃啊,元帅那里小的待会儿就去说。”赵老四说着一阵后怕,这沈少将军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东宫娘娘会不会把他给撕了?
沈挚也是一阵后怕,这次的药无色无味,只是让他昏睡,假如是要命的毒药呢?
能将手无声无息伸进台狱,并且无声无息杀人的,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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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长庚。”
“嗯?什么?”王准把白子落在棋枰上。
王妡落下黑子,对祖父道:“杀金柄的,宗长庚。”
王准正要落下的白子收了回去,说:“你有证据是宗长庚所为?”
王妡微微勾唇一笑:“这需要什么证据。金柄和宗长庚一同被问罪,金柄一人揽罪,受益最大的就是宗长庚了。”
在一旁看父亲和女儿下棋的王确不赞同地说:“凡是要有证据,就算宗长庚十恶不赦,也不见得金柄就是他杀的。”
王妡笑了一笑,说:“父亲,如今杀金柄的是谁不重要,救出沈元帅才是最要紧的。”
“那……”王确很纠结,他是很想尽快救出沈震,但是也不能因此就随便冤枉别人吧。
王妡瞧父亲纠结得脸都皱成一团了,就觉得父亲可爱,朝祖父看去,果不其然,祖父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藏不住的无语。
“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是我所预期的。”王妡在棋枰上落下一颗黑子。
王确:“……”
王妡:“父亲有何话说?”
王确:“姽婳,你祖父还未落子,你多下了一手。”
王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