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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养病(2 / 2)


安国公主换了只手撑着下巴,“不是你特意吩咐厨房的么?”她眼眸如夜空,泛着点点星光。

方镜辞只瞧了一眼便蓦地收回目光,手上动作没停,依旧温润雅致,“殿下怎么猜着是我?”

“钟叔平日里对我也算是照顾有加,细心周到。”自她出宫立府,钟叔便一直伺候在侧。她远至边关打仗之时,也是钟叔照料着偌大空旷的公主府。“但是这些年他却从未注意到我不吃葱姜碎末。”

热气氤氲成雾,方镜辞容色不变,“想来是殿下时常不在府中,钟叔这才未曾注意到。”

安国公主隔着氤氲雾气与他对视,“可我与你相处也不过几个月,你却注意到了。”

方镜辞将斟满热茶的杯子放到她手边,唇边笑意含着几丝无奈,“我与殿下日日一起用膳,想不注意到,怕也是难。”

安国公主微微歪着头打量着他。

方镜辞面不改色,坦然回视。

仿佛良久之后,安国公主才换了个问题,“虽然香煎豆腐里没有葱姜碎末,但为何我吃着,却还是有股葱姜的味道?”

她虽然不喜吃葱姜,却并不讨厌葱姜的味道。往往用膳之时,还颇为喜欢有葱姜调味。只是不喜菜肴之中的葱姜碎末入口。

“其实很简单。”她不在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方镜辞自心底微微松了口气,语调也不由得轻快几分,“不过是吩咐厨子用热油煎过葱姜之后,再将其捞出。”葱姜被热油煎过,特有的鲜香之味便留在热油之中,再用此油蒸煎闷炒,葱姜的香味自然便留在菜肴之中。

他说的极为熟练,像是亲自下过厨房一般。

安国公主心底存着疑虑,却并不打算像先前那个问题一般,直白问出。

此时外边已是天光大亮,她有点儿想出去走走。但才起身,便被方镜辞看穿了意图。

横手拦在她身前,方镜辞面露些微不赞同之色:“殿下身子未好,还是不要外出见风为好。”

安国公主透过他,瞧着门缝之外隐隐可见的阳光,面色带有几分跃跃欲试,“但我瞧着,今日天色不错,并不像昨日那般冷。”

“虽是雨过天晴,但是秋风飒飒,太过凉寒。殿下尚在病中,倘若被风一吹,只怕病情加重。”

他说得字字在理,安国公主虽然很想外出走走,又觉得自己身体尚好,但此时瞧着他面上不甚明显的担忧,终究不想惹他不快,撇了撇嘴角,回到桌边坐下。

“待会孙太医会再过来为殿下请脉。”

安国公主不由得瞅了一眼天色,虽已天光大亮,但天色尚早。“孙太医来这么早么?”

“孙太医自昨日便在公主府中歇下。”方镜辞语调平平,倒听不出喜怒之意,“殿下昨夜烧得厉害,幸好有孙太医再次,这才未曾耽误诊治时机。”

“也不用这般……”她本想说,“也不用这般大惊小怪”,但话才说了一半,便在方镜辞的目光之中消了音。

她抬手摸了摸耳垂,忽而又是一笑,“怕是待会又少不了被孙太医念叨一番了。”

孙太医年纪大了,每每见着她,总是忍不住唠叨一番。只不过这次开始诊脉之前,方镜辞赶在他开口之前,便语气淡淡催促着,“殿下玉体欠安,还请孙太医费心诊治。”

一句话,便将孙太医满腹话语堵了回去。他只能老老实实挽着袖子为安国公主诊脉。

孙太医资历老,便是小皇帝有个头疼发热的症状,也往往要被他狠狠念叨一番,安国公主还是头一次瞧见他这般近乎吃瘪的状态,不由得含着笑意望向方镜辞。

方镜辞却并未看着她,眉心微微蹙着,正目不转睛瞧着孙太医搭在她皓腕之上的手。

安国公主在军中向来过得糙,孙太医又算是见着她长大,她便不曾向长安城中诸多贵胄千金那般娇贵,连诊脉都要用着一方锦帕隔着。

只是她不曾在意,旁人未曾注意,不到方镜辞也能熟视无睹。

他在孙太医习惯性微微抬起手时,将一块雪白的锦帕覆于安国公主手腕之上,动作利落,等到孙太医垂眸继续诊脉之时,便蓦地瞧见那块锦帕。

孙太医:“……”

目睹了全程、无一点儿反应的安国公主忍着唇边的笑意,冲孙太医微一点头,“孙太医,还请继续诊脉。”

“唉……”孙太医长长叹了口气,便继续专心诊起脉来。

诊脉之后,孙太医又问了些琐碎情况,又提笔改了药方,才提着药箱要出门。

方镜辞跟在他身后,将他送出门去。

谁料孙太医走到门口,并未直接出去,而是回过头来望着安国公主,“公主殿下现在瞧着无事,不知老臣可否回趟家?”

安国公主眨了眨眼,眼底疑惑迷惘不似作假,“孙太医想回家,自然可以回。”

“公主殿下是这么说,但是驸马爷……”

孙太医话还未曾说完,方镜辞便皱着眉提醒道:“孙太医站在门口,寒风要吹进屋了。不如到外去说?”

孙太医瞅了瞅屋里只着了一件单衣外裳的安国公主,再瞅一眼屋外卷走枝头枯叶的寒风,果断道:“不如进屋……”

话还未说完,便被方镜辞轻推一把,将整个人推到门外。

而后,门在身后被关上,杜绝了屋里最后一丝热气。

安国公主还坐在凳子上,见状蓦地跳起,冲到门边,侧耳听了一会儿。

方镜辞与孙太医大概是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加上有风呼呼吹来,声音都被吹散在风中,听不真切。

她撇了撇嘴角,回到躺椅上坐下。

躺椅旁边的矮脚桌上,放着果盘,装着的是几样不同果脯。

安国公主向来喜爱果脯,病中口中乏味,将一枚果脯放入口中,便能察觉到甘甜之味自舌尖蔓延至心底。

她一连吃了几颗,口中满是果香甘甜。甜食吃得多了,便有些腻,目光正往桌上寻着茶,便听闻“咯吱”一声,门自外被推开,一个稍有些眼生的婢女端着药进来。

药味辛苦,相隔甚远,都能闻到那股难闻之味。

“殿下,您该喝药了。”婢女瞧着眼生,动作倒是毫不生疏,熟练倒了一碗药,就要送到她这边来。

只是她才刚端起药碗,门又是“咯吱”一响,送完孙太医的方镜辞回来,一抬眼便瞧见屋中俏生生立着的婢女。

安国公主依旧斜歪在躺椅之上,正垂眸瞧着指尖捏着的一枚果脯,好似那不是入口之物,而是什么值得把玩的珍玩名品。

他眉心顿时皱起,“谁让你进来的?”语调依旧温润柔和,却无端让人有种脊背发寒之感。

婢女满脸无措,慌张道:“钟管家吩咐奴婢送药过来……奴婢担心药凉了,药效不足,便想着服侍公主用药……”

方镜辞自她手中将药碗接过,眉眼一片淡漠,“下去找贺安领罚。”

婢女眼中噙着泪,目光投向安国公主。只是还未看清楚安国公主样子,便听到耳边方镜辞淡漠的声音继续响起,“还在这里做什么?”

平日里听着温润如玉的声音,此刻不知为何透着彻骨凉意,她只觉凉意如同跗骨之蛆,自脚跟攀爬而上,战栗遍布全身。

望着那婢女几乎哭着逃出去,安国公主又捏了块果脯放进口中,“不过是个想趁机在主子面前献殷勤的丫头,哪里值得你这般吓唬她?”

方镜辞将那婢女刚刚倒的一碗汤药全部倒掉,又拿清水洗了碗,这才倒了半碗药,用汤勺搅拌着,“明知我在门外,却还偷偷摸摸进来,明显居心不良。”

安国公主却笑了笑,“都说了只是想在主子面前献献殷勤。”

方镜辞将药碗放到她手边,“殿下遇到过多少回这种事?”

“什么?”安国公主抬眼瞧着他。

方镜辞微抬了下巴,冲着门轻点一下,“刚刚那种、向殿下大献殷勤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修改了一些,对剧情影响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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