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组的同事将原片倍速看了一遍,顿时对事情的前因后果了然于胸。
说来喻湛也算个好脾气的了,季吟为了撑面子硬说自己会琵琶,导致排练时的状况惨不忍睹,嘉宾邀请了不如没邀请的好,尽是拖累。他后半场性子确实稍显紧迫了些,但总归是耐着性子给人纠正,即便语气冷淡,那也是情有可原。
而微博上盛传的短片挑取的都是极其刁钻的镜头,再加上恶意排序,仿佛成了喻湛对季吟单方面的欺压,这才有了这场误会。
好在原片有四五个摄影机的景别,全方位还原了当时的情境,只需将这些放映出来,就可以最大程度的证明事实的清白。
导演组商讨了一下,决定将下期节目提前播放,并把这些幕后排练内容作为花絮,全片无删减地放入特别版中,由观众自行进行真假的论断。
只要不是自己选手这方面的问题,那么对节目接下来的播出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众人松了口气,安抚喻湛去休息,剩下的交由公关部来处理。
紧急会议这么结束,便有副导开始电话通知火锅店里的朋友回来加夜班,争取明天天亮将原片发布到网络端。
宁纯溪送喻湛回的宿舍楼,漆黑的楼道里还没有练习生回来,两人若如无人地牵着手,因为动作放得很轻,连声控灯都没亮起来。
宁纯溪的拇指摩挲了下他的手背,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种事情在未来只会遇到更多,而不会就此停止,缓声问道:“有后悔到娱乐圈的决定吗?”
头顶的廊灯随着声响微烁,在喻湛发丝上投下暖黄的熏光。
影绰的光影下,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不会。”
宁纯溪怔忪一瞬,又笑了笑,抬手环住他的腰,像安慰小孩似的在他背上拍了拍,轻快道:“后悔了也没关系,姐姐会一直保护你的。”
喻湛顿时轻笑出声,揉揉她的头发,清越的嗓音恍若冰镇薄荷,带着悠悠的调笑,莫名勾人:“那就谢谢姐姐了?”
这还是他时隔那么久来,第一回唤她姐姐唤的这般心甘情愿,微微上扬的尾腔像羽毛似的挠得人心间直颤,喜欢的不得了。
开了宿舍门,宁纯溪站在外头,单手抵着门把,并没有急着离开。虽看他状态还算可以,但终归有些不放心,嘱咐道:“别胡思乱想太多,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纯溪。”他突然唤了她一声。
“嗯?”
喻湛慢吞吞地开口了,煞有其事道:“我觉得我一个人挺有可能胡思乱想的,要不然你今晚留下来陪我?”
宁纯溪忍俊不禁,别开脸抚额低笑了一下,虽然知道他是故意想自己留下来,实际未必真的把这件事放上心,但丝毫不介意入他的陷阱,大度地耸耸肩,哼哼道:“好吧,谁让我是姐姐呢。”
半小时后,屋里的暖气正热。
宁纯溪穿着喻湛给她找来的家居服从浴室出来,虽然卫衣和运动裤都大了些,但晚上睡个觉而已,还算凑合。
这时候喻湛已然洗完澡,拿着她的手机靠在床头把玩。
节目组虽然偶尔会把手机给练习生发放回去,让他们发个微博与外界维持一下联系,但今晚出了那么大的事,因为担心喻湛会发出一些不利于情势的言论,自然没敢把手机给他。
宁纯溪看他盯着屏幕目不转睛,还以为他是在刷微博,倾身一把将手机从他指尖抽了出来,不赞同道:“别看了,这些东西越看心情越不好。”
喻湛茫然地抬眸看她:“还差几个数字就过关了。”
“啊?”宁纯溪怔了怔,抓起手机看了眼,好家伙,学神日常玩游戏都是玩数独的吗,而且在她洗澡的那十来分钟里,已经闯到了第二十七关,这速度得多特么逆天啊!!!
轻咳一声,将界面退了出来:“不行,都快凌晨两点半了,早点睡吧。”
喻湛耸耸肩,对她的话照听直做,一边掀开被子躺进去,一边拍拍右边的空位。
宁纯溪对他的暗示默了默,佯装什么都不懂地仰头望了望天花板,打马虎眼道:“你这儿不是还有沙发床吗?我睡沙发床就行,反正屋里挺暖和的。”
说着就背过身准备开溜。
“纯溪。”声音不急不缓,意味十足。
宁纯溪身形顿了顿,一脸欲哭无泪地按按自己的脑门,真是要了命了,现在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小屁孩的请求,倘若他将来提出要和自己那什么那什么的请求,可该如何是好啊。
瘪瘪嘴,暗慨几句自己的没出息,一边顺着墙壁将灯关了,一边趁黑红着脸钻到床的右边,躺好后,壮胆似的拔高音量道:“好了,睡觉!”
黑暗中,耳边传来淬着笑意的低沉嗓音:“晚安,纯溪。”
宁纯溪明明觉得隔了挺远的距离,但好似仍能感受到对方滚热的鼻息,耳根一时间烫得吓人,生怕自己三更半夜会做出什么兽性大发的举动,默默选择翻身背过去,不太自然地回道:“咳,你也晚安。”
空气静了片刻,室内昏暗片刻,隐有月光从窗缝间划入,在木质地板上投下笔直的一条。
宁纯溪睁着眼发呆半晌,没有丝毫困意,百无聊赖下悄声将手机摸了出来,想着或许可以接着喻湛玩的那把数独游戏继续玩下去。
原本想着快速把屏幕亮度降到最暗,免得把人弄醒,谁想连输几次密码都显示错误。
眼看下方提示,再错误三次,就将自动关机,宁纯溪没忍住轻嘶一声,越发纳闷。
喻湛刚刚还问过她密码,就是她自己生日没错,怎么现下又输不进去了呢。
不信邪地又一个一个数字的敲进,仍显示失败。
实在想不到法子了,才移去一只脚,踹踹边上的人:“喂,喻湛,你刚刚输我手机密码是多少,为什么我现在解不开了。”
黑暗中响起窸窣两声轻响,接着枕边支起一个身形,虽然看不清脸,但大抵能感受到他单手支着下巴垂眼看她的轮廓:“纯溪啊,你不可以叫我睡觉后,又自己一个人偷偷玩手机的。”
作为一个长辈,被孩子教训,宁纯溪莫名觉得一阵臊得慌:“……”
大抵觉得蛮不讲理些会显得底气足一点,胡乱道:“我睡不着嘛,你快点帮我想想办法,再输入错误就要强制关机了。”
喻湛唇角好笑地勾了勾,转而平躺了回去,嗓音清润,听不出半点难为情:“密码是我生日,刚刚被我改的。”
“噢……”宁纯溪慢腾腾地应了声,又蓦地起了坏心眼,故意膈应人道,“你生日几号来着,我好像给忘了。”
约莫是作死了一句,只感觉一道温热的身形瞬间贴了过来,屏幕荧光刚好照亮某人一隅的下巴,接着听他逐字逐句咬字清晰地重复道:“好、像、给、忘、了?”
大有一种你敢再说一遍的威胁感。
宁纯溪怂的一批,马上投降:“没忘没忘。”
说着像是为了证明,一边戳密码,一边展示给他看。
大概是被她逗到了,喻湛低低地笑了声,好整以暇道:“要不要我教你玩数独?秒杀的那种?”
“要!”宁纯溪想也不想地应道,虽说她高考的成绩不差,但比起小屁孩这种提前一年保送,外加各种竞赛大奖拿到手软的学神来说,简直不堪入目,一百五的数学撑死也就只能拿到一百三,纯属勤奋好学型,对于这种卖弄智商的数学游戏以前更是没玩过,要是学来也算是多了一门在人面前吹牛的手艺。
喻湛提起一个枕头垫了垫,拿过她的手机,示意她躺过来。
宁纯溪兴致正高昂着,也忘了什么距离之分,直接就着某人的肩靠了过去。
喻湛也不提醒,有模有样地新开了一盘基础数独,给人讲起秒杀的一些小窍门和技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