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纯溪和喻湛一阵紧赶慢赶地来到医院。
因为医院暂时腾不出病床,又鉴于喻湛不能在公共场合露面的关系,姐弟俩到时只看到喻湛像虾团似的缩在储物室的临时担架上,一张脸深深地埋在膝盖里,周身散发出生人勿扰的孤寂气场,一只近乎惨白的手搭在身侧,青细的血管下正源源不断地输着液,看上去好不凄惨可怜。
但就是在人表现出那么明显颓丧气息的情况下,边上的两位摄像大师仍是举着机器拍个不停。
宁纯溪冷了冷脸,她虽知很多节目经常为了节目效果,特别喜欢把嘉宾生病、出事故之类的内容都拍摄剪进正片中,但某人连生病都会强忍不说,定是不愿让旁人拍去自己脆弱的一面,人家都已经表现出那么抗拒的情绪了,摄像师仍保持拍摄未免太不近人情。
看着喻湛蜷着身子的闭塞模样,宁纯溪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转而对文音拜托道:“学姐,可以麻烦你们拍摄的同事先暂停一下吗。”
文音原本就有愧于她,连连应下,对两个摄像师傅比了个手势,一同退了出去。
宁纯溪又对自家弟弟道:“你去医院边上看看,有没有清淡点的食物,买点粥之类的,他估计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
宁缺不放心地看了担架床上的喻湛一眼,应了声“好”,就匆匆跑了出去。
将事情都安顿好,逼仄窄小到连窗户都没有的储物室里顿时只剩下两个人,安静无比。头顶吊灯黯淡熏黄的暖光倾泻而下,身后有冷风窜进,灯光摇曳,导致倒映在墙上的人影也跟着一晃一晃,无限静谧。
宁纯溪拄在门口凝了人好一会儿,终是舍不得地长叹一口气,拾步走近。
也不知道是不是累睡着了,他们几人方才在边上说话,也不见他半点动静。
她抬手覆上他的脑袋,很轻很轻地揉了揉,像是自言自语地低低道:“真够让人不省心的……”
担架床上的人形似乎僵了僵,紧接着那颗埋得很深的脑袋小幅度地抬了抬,露出迷懵浅润的双眼。
因为生病意识混乱,那双平日里熠熠闪光的瞳眸没什么焦点,迷糊呆滞,但落到旁人眼里,不知怎的就带了几分憨傻可爱。
许是发了热,他的头发梢有点湿,凌乱的额发下贴着退烧贴,眼尾带着一梢红,神情稚气懵懂如孩童般,望着她呆呆的没有反应。
宁纯溪难得眉眼低柔,动作轻缓地顺了顺他的头发,带着安抚的意味,轻声道:“还很难受?我去帮你去叫医生好不好……”
喻湛凝着她一动不动,半晌,蓦地扯开嘴角,像是生病得了糖果哄诱的孩子,笑得虚弱无力,却很是纯粹美好,哑声道:“我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沙哑的声音里藏着一丝隐藏得不太好的欣喜情绪。
宁纯溪被这双沁着水光的眼眸撩得心尖空了一拍,搭在他发间的手也忘了动弹。
喻湛吸吸鼻子,在她掌心亲昵地蹭了蹭,继而得寸进尺的将脸颊贴近她的肚子,缱绻地摩挲了一下。
将脸深深埋在她的怀里,鼻音浓厚,没什么力气地低低道:“让我靠一会儿。”
带了点请求的意味,人畜无害得让人无法拒绝。
宁纯溪僵硬了片刻,听着身下人儿逐渐平稳的呼吸,终是没有推开。悬在空中的手缓缓落下,搭在他的背上像哄小孩睡觉的轻拍了拍。
就在喻湛在她怀里熟睡过去的时候,宁纯溪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中午貌似吃了水煮肉片……
味道……咳,略重……
衣服上应该也沾了油烟气才对……
不过看某人没有反应的样子,应该是不臭的吧?
……
宁缺买了粥跑回来的时候,宁纯溪已经把人小心扶着躺在了担架床上休息。看他眼底青灰,应该是很久没有睡过好觉的样子,也就不再把人叫醒,想着等人醒了再给他重新买吃食。
好在宁缺也是个大方懂人情的主儿,午餐买的很多,有文音摄像师等人的份,索性全部拿去给大家分了。
最后宁缺搬了椅子在储藏室里照顾人,免得喻湛醒来难受,也没有一个可以照应的,而宁纯溪则在外头和文音询问详细的情况。
文音:“好险没有感染肺炎,医生说需要过来输三天的液,近期不宜过于劳累。导演那边我也已经提过了,说是让他好好养病,可以放三天假。”
宁纯溪点点头,又问道:“好端端怎么发烧到四十度才送来医院,其他练习生一起排练什么的,难道都没发现他身体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