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走远,直接去了酒店二楼的餐厅。
喻湛不饿,但也点了一份意面。
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各吃各的,像不相关的人不小心凑到一张餐桌上,冷漠极了。
宁纯溪看上去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淡雅地切着牛排,小口咀嚼,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只是她的眼睛始终不看向喻湛,连余光都不曾。
他知道她生气了。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因为不喜欢,所以可以随心所欲的爱答不理,也因为喜欢,所有的郁结气闷都不值一提。
他总是处于这段单向感情中弱势的那方。
一顿饭结束得寡淡无味,喻湛送她下去。
到酒店大堂时,宁纯溪先他一步走出酒店大门,在冷冽的寒风中硬是忍着没缩脖子,故作洒脱地酷酷对他道:“就送到这吧,走了。”
她背过身,一节一节踩下台阶。寒风滋溜滋溜地钻入衣领,顺着冰凉的石砖透过鞋底蔓延全身。
她捂着手呵了口气,白雾顺着她的指尖飘出,弥漫在空气中。
她抬头看了眼天。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的那么快,今日的又比往日更添一丝沉厚。
敛回心神,望了望不远处街区来往的车灯,不由加快了步伐。
“宁纯溪!”
一声急促的低喊,伴随风声传至耳底。喑哑而深沉,如电流般触目惊心,在耳边萦绕不去,引起丝丝惊悸。
她脚步轻顿,陷入片刻的怔忡,正犹豫着要不要停下来,手腕已经被跑来的某人扣住了。
回头撞入一双漆黑的瞳仁,深不可测,眸底光影流离,竟比过了华灯初上的点点霓虹,无边闪耀,直直地印在宁纯溪的眼底。
见宁纯溪没反抗着离开,喻湛这才松开桎梏她手腕的手。
一言不发地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到她身上,眉间染了几分嘲弄的意味,哑声道:“就这么讨厌我吗。”
宁纯溪愣了愣,原本想推托的手指抬了抬又放下,任由他给自己穿套衣服,末了别开眼,讷讷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也没有。”
明明是他先生的气,她不过好面子,事事都不甘落于下风,所以表现得强硬了些。
喻湛没说话,专注地帮她把扣子系上。
脱了外套后,他身上就一件简单的白色毛衣,衬得身形颀长俊逸,连眉眼都柔和了几分,温良无害极了。
扣上最后一个牛角扣,喻湛抬眸看她,眸光浮沉,眼底像有一团化不开的墨,薄唇翕动了一下,低低道:“我十号下午节目海选录制,你要过来看看吗。”
试探的表情中带着一点希冀。
宁纯溪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还是难免塞了一下。不忍直接拒绝,默了默,最后给出一个在她看来还算是比较模棱两可的答案:“看我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吧。”
喻湛抿了抿唇,眼睑低垂,额前的软毛无力地耷拉着,好不落寞。
宁纯溪咋舌,思量少许,约摸他就是那种小学生参加运动会,家长却没能到场为他助阵加油的失落心理,想了想,道:“我尽量吧,如果去不了的话,就让阿缺来看你,你们俩也很久没见了。”
他们从小玩到大,又都是男孩子,想必也比她更加说得上话一些。
喻湛:“……”宁缺那家伙想见的话什么时候见不到,更何况他真正想见的人又不是他。
他的眼皮耷了耷,似乎有些无语。最后决定不再做无用功,径直牵过她的手,朝隔壁街区走去。
宁纯溪指尖一颤,挣了挣,没挣脱开,叹了口气,索性由着他来。
到了路边,喻湛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车子徐徐在一边停下。
他最后整了整她的外套衣领,声音润着寒风有些凉:“7号没空的话这两天也行,我一个人在酒店无聊,就当陪陪我。顺便帮我把我家里的钥匙带上,我有东西要回去拿。”
无论如何,他就是想找机会多见见她。
宁纯溪默了默,半晌才慢吞吞地应了声:“……噢。”
本来她还想反驳,明明酒店里他那几个师兄姐也在,怎么看他都和无聊二字绝缘,但想到钥匙这个情况实在没法拒绝,她总不能真那么没道义让人连家都回不了吧。
至于钥匙为什么会在她这……天晓得这小子出国前好端端的干嘛要把自家别墅钥匙存她这。
喻湛见她应下,拉开出租车门,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勺,送她上车,叮嘱道:“到学校后给我打个电话。”
宁纯溪瘪瘪嘴,明明她才是个长辈,被一个小破孩说出这样嘱咐的话,总觉得哪里奇怪,随口胡乱应付道:“知道了,你也进去吧。”
“嗯。”他声音清浅地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