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昭心中松了口气,幸好,长姐这冷冰冰的性子,能有人忍得了,还很喜欢她,真是不容易。
他感同身受,对着底下叩拜的闻人决说道:“姐夫快请起。”
闻人决挑了挑眉,不知为何,他在这位年幼的新君脸上看出了同情。
他们在太极殿不过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寿宁宫便遣了宫女来问,于是沈宜安又带着闻人决去拜见郭太后。
到了寿宁宫才知道,今日纪王妃也进宫了,沈宜安望着面前的宫殿,突然想起前世那只冷箭,心口竟也跟着隐隐作痛,她不禁停下脚步,深深呼吸。闻人决此时虚揽着她肩,问:“你怎么了?”
沈宜安缓了缓才回答:“没什么。”她的声音分外冷清,似乎要把闻人决连同他的关心一起隔绝在外。
两人走进正殿,郭太后和纪王妃正有说有笑,见到他们来了,郭太后笑意盈盈道:“宜安回来了,今日你回门,哀家就把纪王妃也叫来了,你们也许久没好好说话了。”
眼前这两个,都是至亲之人,沈宜安看见她们,便将刚才那阵心痛忘了,微微一笑道:“听说皇叔带瑾哥哥去狩猎了,怪道姨母如此清闲。”
自醒来后,闻人决见到的大多是冷漠疏离的她,直到刚刚沈宜安这一笑,他才知道原来她还有这样一面,语气轻松调皮,神态尽显亲昵,他一时晃神,不由看呆了。
郭太后将一切看在眼里,对一旁的纪王妃轻轻点头。
纪王妃笑了笑,温柔说道:“我们家宜安回门这么大的日子,自然不能叫他们打扰了。”
纪王父子一脉相承的不靠谱,世子沈瑾早几年曾经得罪过闻人决,怕今日两人见了尴尬,纪王妃便提前将这父子俩支开了。
沈宜安但笑不语,以闻人决如今的状况,怕是连堂兄的脸都认不出来,自然也就没有记仇一说。两人拜见了郭太后和纪王妃,沈宜安怕闻人决留在这里不自在,便吩咐莲香先将人带到她的丽景宫,到了午膳的时候,再过来一起用,然后一同出宫。
丽景宫离寿宁宫不远,莲香又引着闻人决走近路,是以没多久就到了。走在殿外,闻人决便听到里面有孩童跑动的声音,进去之后,果然看见沈宜昭正追着一只毛色鲜亮的白猫,嘴里又是恐吓又是哄骗:“回来,你这死猫,让长姐知道你进了她的丽景宫,当心她把你逐出皇宫。乖乖猫咪,快过来,朕带你去咸宁宫,柳太妃说中午吃鱼,你不是最喜欢吃鱼吗?”
闻人决笑了笑,心说果真是孩子心性,方才还担惊受怕在长姐面前装乖,这才多久,又活蹦乱跳的追着猫儿跑了。那白猫为了躲避追赶,慌不择路,竟直接朝着他小腿上撞,闻人决伸手一捞,就将它提在手里。
沈宜昭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指着白猫嘲笑:“让你还跑,被人捏了后脖子吧。”他双手伸过来,说道:“姐夫,猫还给朕。”
闻人决把猫交给他,沈宜昭抱着摸了两下,就让元宝抱走:“给柳太妃送回去吧,好生抱着,别又跑了。”
元宝抱着猫走了,沈宜昭一双大眼睛看向闻人决,问:“姐夫,就你自己啊。”
闻人决点头,面前这个孩童,论起亲疏,是他的妻弟,可偏偏又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他记忆全无,尚不知道如何与沈宜昭相处,也多亏了沈宜昭年纪小又好玩,且是个话痨,才不至于尴尬。
“长姐就把你一个人扔这了,真不像话。”沈宜昭说话时还看着四周,仿佛生怕他姐姐突然回来。
沈宜昭向正殿走去,还不忘对闻人决招招手:“姐夫,进来喝杯茶,她们女子一向话多,只怕得说到中午。”
宫中只有太后太妃,剩下的就是宫婢内侍,沈宜昭整日听她们絮絮叨叨早就烦了,难得来了一个男子,他相信自己和这位姐夫一定能说到一块去。
莲香进来奉茶,然后就被沈宜昭赶了出去,他在殿内东瞅瞅西看看,翻到什么稀罕玩意还让闻人决看。
“姐夫你看这琴,长姐可宝贝呢,好像是她十六岁生辰那年,柳千鸿送她的贺礼。”
柳千鸿?
不知为何,他一说出这个名字,闻人决脑中便像针刺一般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