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沈宜安被一群仆妇簇拥着向她走来,闻人太夫人默默挺直腰板,心想不能在儿媳面前露怯,怎么也要训她几句找回面子。
远远走来的女子一身白色素丽华服,发髻上的银色点翠步摇叮当作响,那身气派与高贵可不是寻常的女子能有的。闻人太夫人不由心中矛盾,这公主儿媳什么都好,可就不是个能娶来过日子的,看那瘦的,身上没点肉,平日里也不知吃的什么,难不成像个神仙喝风饮露。她这么一想,眼神又朝沈宜安脸上瞟。
一双桃花眼水光熠熠地看向她,闻人太夫人先前想的什么此刻都记不清了,她尴尬地咳嗽一声,不满地瞪了一眼公主儿媳。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就算是个九天神女,也不如对她儿子细心妥帖,这么一比,还是外甥女好。
沈宜安自然看见了闻人太夫人那个不善的眼神,眼前的妇人与前世无甚区别,吊着眉眼,嘴角绷着,不给她笑脸,就差把挑剔和不满写在脸上了。沈宜安前世心有不甘,变着法的想合她的心意。无奈折腾了三年也没能让闻人太夫人喜欢她这个儿媳妇。
如今再面对这个婆婆时她却松了口气,除了夫妻不和,婆媳不睦也算个和离的好借口。
沈宜安身后跟了十几二十个仆妇,看着颇像是来示威的,闻人太夫人的亲戚们不敢造次,纷纷行礼问安。此番也算给了闻人太夫人一个教训,沈宜安只是想和离,并非是与闻人家结仇,于是她决定见好就收。
“给母亲请安。”沈宜安微微屈膝,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闻人太夫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沈宜安笑意未变,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听闻母亲家里来人了,我过来看看,既然是母亲的亲戚,便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她这话说的还算诚心,闻人太夫人脸色缓和了一些,勉强关心了一句:“听说你病了?”
她瞧着面前这瘦的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不免忧心将来子嗣的问题,不知不觉就把要找沈宜安算账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她又埋怨起儿子非得娶个公主,有先帝的赐婚圣旨在,闻人家想休妻另娶那是做梦。
闻人太夫人越想越心烦,语气也变得不耐:“既然病了就别出来吹风了,回去养着吧。”
沈宜安知道她的性子,自然也不想多待,经过今日这件事,闻人太夫人总该涨涨记性,日后再有亲戚上门,也不会再拿沈宜安充面子了。只要她不来招惹,那便相安无事。
“多谢母亲关心,那我便先回去了。”
闻人太夫人摆了摆手,似在催促她快走,沈宜安没站多久,转身时依然觉得头有些沉,她扶着冉姑姑的手,直至走到青槐院门口坐上轿子,才舒了口气。
她这身子是前些日子在宫里熬的,养两日就能恢复,算起来闻人决也快回来了,她心里打定主意,只等闻人决回来,便与他提和离之事,今生她与他尚未到夫妻反目那一步,他应该不会再报复地撕掉自己的和离书……
一行人才走了不远,便见前门管事匆匆往青槐院而来,两边碰上了,管事跪在一旁行礼,冉姑姑见他神色匆匆,便多问了一句:“罗管事这是有事禀报?”
罗管事回话:“是,表姑娘来的路上马车坏了,如今人在城外等着,小人需禀报太夫人派人去接。”
待轿子先过去,罗管事连忙跑向青槐院,冉姑姑皱了皱眉,又怕自家主子多想,便转移话题:“公主,奴婢回去做些桂花甜藕,您前两日病中念叨着想吃呢。”
“嗯。”
听见沈宜安轻轻应了一声,似乎对方才罗管事的话无甚反应,冉姑姑这才放下心。
沈宜安靠在软垫上,手无意识地抚上胸口,那里似乎仍在隐隐作痛。钟月荷这时候赶来,倒也不奇怪,前方早已传来捷报,闻人决左不过这一两日就回到京都,她自然是要来见闻人决的。
冷风透过帘幕吹进来,沈宜安愈发清醒,一心恋慕的表妹都来了,何必再与她赌气的互相折磨,这次闻人决总该放她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