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朝华。”杨瑛在一片沉默中悄咪咪的问林朝华，“这看着怎么这么像传奇里面的情节呢。”
林朝华无语的看了自己的表姐一眼。
大周的历史进程，很多情况都接近她原本所在时空的大唐。这时候连话本都没有，就别说章回体小说了。
但小说的发展还是比大唐初年要快一些。主要是前朝就有一些中篇小说了。（林朝华概念里的“中篇”），内容还是以神鬼志异为主。
问题是……
杨瑛这是看了什么脑洞大开的不靠谱的传奇小说哦！
满肚子的槽无从吐起。
憋了好半晌，她才跟着小声说了句，“这要是真的，我觉得最先该思考的应该还是……”
她到底还是没憋出来。
倒不是无话可说。
而是，两个鬼就在前面站着呢。
林朝华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美化的形容来——毕竟她只是个艺术生，不是文科生。
“哪里不对？”
林朝华的耳边出现了一个细如蚊呐却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这是内功修炼到一定境界才能掌握的江湖左道，“传音入密”。
林朝华很无语，这种事，怎么窦礼也不知道？
为什么还要她来解释这么简单地逻辑问题？
“未嫁女不入祖坟。”林朝华传音回去，险些没忍住翻个白眼。
之前就说了，这里原本是个小世家的祖坟。甭说小世家了，就是平民百姓家，也有很多不让未嫁女入祖坟的。要是嫁出去的女子，则自然是入别家祖坟。
所以就算是变成了鬼，那座挂着“孙府”匾额的府邸哪里来的未嫁女可以嫁人，还是一嫁五个！
反而这侍女鬼魂很好理解。
因为做过一段时间的乱葬岗。
乱世之中，被祸害抛尸的少女大有人在。
可那些少女的手中，不大可能握有窦礼口中的“上古之物”的。
毕竟在被抛尸前，都已经被搜刮过了。要是她们做主，也不会弄出所谓孙府来做侍女吧？
总之……鬼魂界难道不讲基本逻辑的么？
但不管正不正常，都走到这儿了，没有后退，这会儿更不可能掉头就走。
得到了林朝华说清异常之处的窦礼很正常的拂拂身上的道袍，淡定点头道，“那就叨扰了。”
一座不大的宅邸。
宴席就在主屋前平整出来的空地摆放。
但好歹还算有基本的礼仪——男女客分开。左边男客四桌，右边女客四桌。坐得都有些稀稀落落的。中间并没有屏风之类的隔挡。
但这对四个“外人”依然不算友好就是了。
尤其是对夏钰来说，更是这样。
四个人一起，他就已经战战兢兢了。现在居然还要分开？
夏钰简直连头发丝都透着绝望感——杨瑛那边，好歹还有丰实学院同学的情分。璐王窦礼，从各方面来说，没有让他来保护自己的道理啊！
林朝华觉得，若是可以重来……
保不定夏钰宁可穿女装上来。
现在，没法重来的夏钰频频投来祈求关注的注目礼，紧紧握住了胸口的陨晶。跟着窦礼一步三挪的坐去了一堆没有影子的客人中间。
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怂”字。
林朝华一开始看到这个场面，也有些头皮炸开的感觉。但现在她已经淡定了。
因为她注意到，至少主座的位置上坐着的那个相貌可称英武的中年人，在灯光的映照下，是有影子的。
杨瑛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用眼神和林朝华交换了信息。
任何事情，只要有人参与，感觉上就比单纯的“鬼宴”要好很多。如果一切都是这个人主导，那么，不管再难打，都比没有目标的好。
坐下之后，林朝华打量着周围的女客。
孙氏是在前朝崛起的“小世家”，在那之前奋斗了许久都只是寒门。成为后起之秀后没过两代，就被乱兵灭门——最后一代自然是没有办法被按照礼仪安葬进入祖坟的。
窦氏打入长平的时候，虽然长平还有很多尸体，但一来没那个精力处理，二来为了避免瘟疫，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掉了。甚至是大量火化。哪会管死者身份礼仪的问题。
所以，按照逻辑来说，如果是孙氏祖坟埋藏的人化鬼，从她们的年龄、衣着打扮，甚至言语谈吐等地方都应该能看出端倪。
但是……
穿着朴素、表情外露、嬉笑无忌、言辞朴实……好吧，还颇为粗鄙。
综合而言，连之前挑灯而去邀请他们的两个丫鬟都比不上。
这不是一桌子的事。
林朝华迅速的将所有的客桌都观察了下，虽然不是事无巨细，却也能得出类似的结论。
总之，绝对不像是“孙家鬼”。
反而像是“饿死鬼”。
一个个都扑在餐桌上大吃。
林朝华和杨瑛坐下来后什么都不吃，也没有人问，没有人劝。彼此之间的交流都不多。偶尔交流也看得出不熟。
——或者这也是主位上那个主人，不下来攀谈的原因之一？
趁着边上那个没有影子的妇人抬头的时候，林朝华笑道，“打扰一下，请问怎么不见新郎新娘？”
妇人白了她一眼，狠狠地哼了一声，并不理会。
林朝华也不尴尬，和杨瑛对望一眼，就想要离席。
这时候，一群侍女端着一道烧肉走过来。
其中一个捧着盘子，刻意走到了脸色惨白的夏钰身边去放菜，一边还冲着夏钰抛出个媚眼，竟是十分的妩媚风流。
“这位郎君怎的不进食？莫不是嫌弃宴席简陋，还是要人侍候呀？”